第3章 夢之罪(2)
- 絕世女帝
- 洛千觴
- 4043字
- 2013-08-19 10:00:05
定北王府
王妃樊氏如往常一樣準備好點心等夫君回來吃,春卷,蓮蓉餅,桂花糕,擺好。“娘,好多好吃的啊!”七郎不知又從哪里滾了一身泥回來,抓起塊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王妃拉住他:“小饞貓,去,把手洗干凈再吃。”到嘴的美食被搶回去了,七郎撅撅嘴表示不滿,趁王妃轉過身端茶的功夫抓起點心就跑,還沒跑出大廳就“咚”的撞上一人。看著自家爹爹長過驢臉黑過鍋底的臉,七郎后退兩步怯怯地低頭看著腳尖“爹。”
“下去吧。”楚懿沉聲道,七郎如得了大赦一般一溜煙跑沒影了。
“相公,這是怎么了,臉比鍋底還黑,七郎雖然淘氣,可也聰明啊,不至于讓你氣成這樣吧。”樊氏拉著楚懿坐下,“來喝口茶,歇歇。”楚懿微微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此事雖然還沒到絕境,可是事關七郎性命,他該如何向夫人交代。
“夫人,以后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了,何必你親自動手呢。”
“妻子給丈夫做點心,有什么不對啊,再說什么都讓下人做,我豈不是要閑的生病。”樊氏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嘛,可是我喜歡啊,喜歡給我喜歡的人做他喜歡吃的東西。”
楚懿笑了一下:“夫人,有你真好。”
“哼,”樊氏皺眉,“有煩心事,不想笑就不笑,你假笑的樣子真難看。”樊氏摸著他的額頭道,“我總是想把你的愁容抹平,可是二十幾年啦,孩子都七個了,我還是抹不平。真想你為天下,為蒼生想的少一點。”
“那我還是你要嫁的楚懿么?”楚懿看著樊氏無限愁云籠上心頭,“夫人,此事非同小可,我還沒有想好該怎么和你說啊。”
“爹”“爹”“爹”……一溜六個孩子沖進來站的整整齊齊。七郎撲進樊氏的懷里:“娘,我以后會聽話,會好好念書,不要把我交出去好不好,我會乖乖地,嗚嗚”
樊氏頭皮一緊,覺得事情不對,大郎明明和相公一起去上朝,相公回來了,卻不見大郎的蹤影,“大郎,你來說,怎么回事,是不是朝上出事了?”
“娘,弟弟們都知道了。我……我說的。”“娘,七弟不會是反賊的”樊氏一聽,轉回去看楚懿:“能讓大郎傳得滿府皆知的事能有幾件,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楚懿瞪了大郎一眼,說道:“夫人,我并未打算瞞你,只是沒想好要怎么說,事關七郎性命,半步也錯不得啊。”楚懿將朝上之事給夫人講了一遍。樊氏聽完,深吸一口氣“楚洪,打開兵器庫。相公,我們去查看兵器庫,如果銀霜劍是被盜的,賊人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只要有痕跡,就能斷定此事是人為而非天命,就可以保住七郎了。”
一名已近而立之年的男子進來,躬身道:“王爺,王妃。今日是十七,我按照以往的規矩吩咐他們打掃兵器庫,可是打掃到一半的時候才發現銀霜劍不見了。所以特來稟報。是楚洪看管不力,請王爺責罰。”
“什么!”樊氏頓時覺得天塌地陷了,癱坐在椅子上扶著頭,“賊人一定知道我們每個月的十七打掃兵器庫,所以如果是十七日出事也不會留下線索。相公,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這廂這煩著,那廂國師,丞相,鎮南王秦玖,帶著一隊精兵包圍了定北王府。
楚懿與樊氏急忙迎出門外,七位少爺也跟了出去,只是七郎被圍在最里面,六郎悄悄對他說:“七弟放心,只要有爹娘和哥哥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
“三位王爺,丞相,國師”楚懿與三人分別見了禮,又請入客廳“幾位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貴干?”
鎮南王秦玖將手中圣旨打開:“楚懿接旨。“
“臣楚懿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楚天曦乃白虎兇星下世,欺君害主,罪不容赦,朕念在楚懿忠心不二,屢立戰功,故而免其一死。今令交予國師依五行之義加以鎮(壓。欽此。”秦玖將圣旨交與楚懿,楚懿猶豫,不肯接旨。“王爺,這還有一份密旨,是圣上親手所書,皇上說,如果您不肯接旨的話,就依此密旨辦理。王爺三思。”
孟自美捻著須髯說道:“王爺還是遵旨而行吧,于楚家有益而無害啊。”
楚懿接過兩份旨意,問道:“國師,圣旨中有言:依五行之義加以鎮(壓。不知五行之義為何?”
蕭碧云念了一句:“無量天尊。”搖搖頭,“楚王爺還是不要問得好,知道太多,無益。”
樊氏聽了圣旨,就如心頭的一塊肉被生生挖去一樣,緊緊抱住七郎。七郎亦是死死抱住娘親。“我夫妻二人并非軟弱之人,國師只管說就是。”
“所謂五行之法就是以使其著紅衣,居水底石牢并以精鋼鎖鏈縛其五體。至于木,不可說。”肖碧云搖頭。
不可說,越是不可說就一定越是殘忍,樊氏眼圈已經泛紅,可是她又是那樣一個堅強的女人,可以獨手撐起定北王府的天空,樊氏沒有落下淚,咬牙道:“孩子是我生的,他是什么樣的人我自然清楚,七郎雖然頑劣,可絕不會是有不臣之心,而且,那畢竟還是二十年之后的事,豈能因為一個夢境就將我的兒子處以重刑。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我夫妻絕不會將七郎交出。”楚懿拱手道:“我夫人所言正是我的意思,明日本王自會向皇上稟明,三位大人,請回。”
“楚懿,皇上圣旨已下,豈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你還是您看看你手里的密旨再決定要不要讓我們把楚天曦帶走吧。”孟自美指了指楚懿手中的密旨,臉上是按捺不住的得意。
楚懿打開密旨:抗旨,罪同謀逆,滿門抄斬。秦玖一擺手,一隊劊子手沖進院內一字排開,馬褂鮮紅似血,手中大刀閃著寒光。
“鎮南王,你這是何意!”楚懿一手將妻兒護于身后,擺出要殺我家人先殺我的架勢,眼中已露出野獸一般的兇狠。他征戰沙場二十余年,斬將奪旗無數,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本國兵將動手,但是他出征就是為了保護百姓,保護家人不受殘害,如今妻兒有難他又怎會退縮。
孟自美笑道:“楚王爺,我知道您武功蓋世,王妃亦是巾幗不讓須眉,可是,就算再加上大郎二郎,你們四個人,就算有三頭六臂又能殺多少人,能護王府多久?皇上命我們帶兵包圍定北王府,就是要快刀斬亂麻。王爺還是顧大局吧。”
“楚王爺,皇上也是愛子心切,今上只有太子殿下一個兒子,如今夢魘,竟至病危,皇上如何能不方寸大亂呢,還是請楚王爺體諒皇上的愛子之心,交出七郎,待二十年后,若天下太平,皇上自會釋放七郎。”
“豈有此理!”樊氏暴怒,“皇上有愛子之心,難道我夫妻就沒有,一樣是父母的心頭肉,憑什么我的兒子就要犧牲!”
“夫人。”楚懿給樊氏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轉身向秦玖說道,“我夫人并非無禮之人,三位大人請想一想,如果你們的孩子因為一件子虛烏有的事要被關起來,一關就是二十年,您們會把孩子交出去么。楚懿連年在外征戰,于妻兒所欠甚多,此生已無望彌補,但求不再有愧。”
秦玖臉色一變:“楚王爺是鐵了心不肯遵旨了,那就別怪本王無情了。來人”鐵甲精兵沖入廳內一字排開,“圣上有旨,楚懿抗旨不尊,罪同謀逆,滿門抄斬。”
孟自美嘻嘻笑道:“楚王爺自言愧對妻兒,不肯交出七郎,卻愿意賠上滿門性命,王爺,這筆買賣可不劃算啊。”
楚懿一看帶兵進來的人,心里就明白了,國師肖碧云自來是不插手朝政,皇上吩咐什么做什么,而鎮南王秦玖丞相孟自美向來與他不和。皇上派了這幾個人來等于斷了他的后路而且又是帶重兵前來,看來皇帝是鐵了心了。剛才他只是心存僥幸,希望能夠面圣陳情,沒想到此二人竟是如此狠毒。楚懿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七郎,你們帶走吧。”
“相公!”樊氏緊緊護住七郎,其余兄弟六人將母親與七弟圍在身后。
“爹,七弟不能跟他們走。”二郎站出圈外。
“我跟你們走,不許動我弟弟!”大郎挺身而出。
“還有母子情深手足情重啊,楚王爺。”
楚懿握緊拳頭吼了一句,“讓開”這聲音中的痛苦哪怕是不通人性的畜生也聽得出,只是楚懿必須說,不得不說。兄弟幾人將七郎護在身后,不肯有絲毫退后。這是他們第一次沒有聽父親的話。
“讓開。”這是野獸發狂前的怒吼,是撕心裂肺的怒吼,楚懿狠狠撥開幾兄弟抱起七郎,七郎看著父親紅紅的眼睛,不敢出聲。
“你們,把他……帶走吧”楚懿將七郎交給肖碧云,秦玖與孟自美笑道:“早便如此不就好了,何必多費唇舌傷了咱們的和氣。我們這就回去復命了。”
肖碧云仍然是一副無喜無悲的表情,抱著楚天曦,跟在兩人身后,知道肖碧云一腳邁出大門,楚天曦才猛然驚醒,瞬間意識到自己將面臨的是怎樣的命運,拼命掙扎,苦苦呼喚著爹娘,王妃一直追到街角,重重地摔了一跤,她知道,她失去七郎了,不是二十年的分離,而是一生,再無團聚的機會。
鎮南王府
“王爺,咱們為什么非得對一個小孩子下手,今天看得我差點就心軟求情了。”肖碧云埋怨秦玖道。
“國師心軟了?”孟自美呵呵直笑。
肖碧云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我也是個女的。笑的這么爽快,你沒有孩子?”
“就是因為我有孩子,所以更不能讓楚懿張狂。王爺,如今咱們把楚懿的心頭肉給割了,下一步呢。”
秦玖詭笑道:“當然是好好折磨這塊肉了,你沒聽說過,傷在兒身,疼在娘心么?皇上昏庸無能,軍國大事都交給楚懿一個,給他造個夢也好給他提提醒,省的江山丟了都不知怎么丟的。”
“王爺高見。”孟自美沒放過拍馬屁的機會,又說了一大通話,把秦玖舒服得找不著北了。
肖碧云打斷了秦玖的沾沾自得:“現在楚天曦已經被關起來了,太子的病就要一點一點的好起來,你們下那么重的手,別真讓太子死了,到時候楚懿反咬我們一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放心,蝕心散的解藥我已經交給梅兒了,讓她每日下在太子的湯藥中,一定會讓他不著痕跡地痊愈。”孟自美語氣輕蔑,似在嘲笑肖碧云的焦慮。
秦玖嘴角微微上翹,心中的得怎么也掩不住:“哼,現在,我那皇兄是徹底把楚懿得罪了,從此以后是不會放心對楚懿委以重任的,而楚懿還會對皇兄忠心不二么。”
肖碧云不解:“王爺,既然您那么恨楚懿,為什么只動了楚天曦呢?直接除掉楚懿不就永絕后患了?”
“如果他真的只有樹干,本王早就把他給砍了。楚懿為官二十年,朝中武將十之八(九都是他的親信,就連六部長官也有三個與他交好。勢力不可小覷。今天的大軍壓境只不過是逼楚懿就范而已,殺了他,天下武將就會群起造反,皇位,指不定是誰的呢。”
“微臣愚鈍”肖碧云口中贊嘆,心底卻泛起無限寒意,自己在朝中五年從未參與官宦結黨之事,卻因被秦玖發現她并非得道真仙而被迫趟進渾水,只怕這一生再不會干凈了。
“肖碧云,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表面恭維本王暗地里卻在罵本王是不是?本王告訴你,上了這條船就只能跟著本王干,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了。從今天起,折磨楚天曦的事情,隔幾天就給楚家透透風,免得他們把這個孩子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