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抉擇
- 待雨初晴
- donglele
- 2645字
- 2011-04-12 12:01:10
胡麗雪就是要讓趙靜好痛苦,她的親弟弟殺死了她愛人的妹妹,她故意把風聲透露給她,如果她幫了她弟弟,樂桑永遠不會原諒她。如若她不幫他,那么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弟弟就要坐一輩子的牢,又或者是不用吃牢飯,而是槍斃。這一切雖然只是胡梨雪的算計,但事實上,事情的一直按著她的預想的方向前進。
胡梨雪暗地里做的這些事情趙靜好自然是沒有察覺的,她一直沉浸在剛剛知曉時的震撼里,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擾得她心煩意亂。如果是真的,她該怎么辦?照目前的情況看,八成是真的,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弟弟,一邊是自己愛人的妹妹,該如何選擇?現在,她突然很怕見到樂桑,在他面前,趙靜好覺得自己犯了罪,罪惡感和羞愧感會讓她無法直視。思緒雖然混亂,可是她還是很清楚現在她要做的是什么,她必須證明陳邇和她毫無關系,盡管這樣說顯得過于自欺欺人。她看著密封袋里那幾根深褐色的頭發,煩躁的同時又忍不住感嘆天意弄人,這世上,果然有太多不可思議。
等鑒定結果的這三天里,趙靜好覺得很難熬,雖然知道極有可能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可是真正拿到手上時她還是渾身顫抖。她失神地跌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大腦一直處于放空的狀態。一種無力感席卷了全身,許久后,她顫抖著雙手把報告撕的粉碎。
趙靜好已經做了決定,就算陳邇真的是自己的弟弟那有如何!除了血緣,他們什么都沒有。與她他也只不過是個旁人。對于趙靜好來說,木槿不僅僅是自己愛人的妹妹,感情上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妹妹。大義滅親的事情本來她是做不到的,可是,陳邇同她還算不上什么親人,血緣是冷的死的,情感是熱的活的。殺了人理應受到懲罰,他要為木槿的死負責。
但是,縱然趙靜好已經把他當作一個旁人,她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做到冷血無情。至少見他一面。另外,她還要弄清楚胡梨雪在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我要見他!”
“好、好!”
“可我不會幫他。”
“你!”
“我想你如果拒絕的話,警察應該馬上會找過來。”
聽到趙靜好說要見他的時候,他以為她是愿意幫他的,想不到,她居然話鋒一轉,用他們的安全威脅他。也罷,他們畢竟是兄妹,縱然她不愿意幫他,為了陳邇,他也應當讓他見見他的親人。
伏月寒的應允在她的意料之中,雖然她不會幫他可也不代表她會報警。不愿意承認他們之間血緣的存在,但那畢竟是事實。就讓他再逍遙法外兩天,就當作是他們之間這點兒可憐的親情的敬畏。
見到陳邇的時候,趙靜好有說不出的意外。他沒有站起來迎接她,也沒有拋給她冷漠的眼神,只是蜷縮在床上,緊閉著眼睛。長而密的睫毛,挺立的鼻子,右鼻翼旁有顆微不可見的青痣,嘴唇也和自己一樣,薄薄的,可是卻蒼白如紙。她仔細端詳著他,清晰地看到了某些人的影子,清楚地看到了他同自己的某些相像的東西。
突然,床上的渾身顫抖起來,他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拽住趙靜好的手臂。他用了很大的力氣,許久未修的指甲嵌入她胳膊,很快溢出了細細密密的血珠。趙靜好掙扎著一把甩開了他,手臂上立刻有一道觸目的紅痕。
伏月寒沖上來,緊緊抱住像是瘋了的陳邇。這時,趙靜好發現陳邇不太正常,他的眼睛深陷,眼眶黑了一片,口吐白沫,渾身發抖。只見伏月寒拿出針筒給他打了一針,剛才還瘋瘋癲癲的人立刻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安靜了下來。趙靜好現在有些明白了,他竟然---
伏月寒把他放在床上,幫他蓋好被子,然后轉過身來遞給微微吃驚的趙靜好一塊毛巾,示意她擦擦手臂。伏月寒似乎有些煩躁,他點了根煙,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的陳邇,眼神里寫滿哀傷。
“他戒過毒,每次都功敗垂成。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他有一個‘好媽媽’!”
他望著一臉震驚的趙靜好繼續往下解釋。
“胡梨雪為了控制他讓人把他帶到了藍盾,果然她的目的得逞了。你從來不知道她竟有那么歹毒吧。”
這自然是趙靜好始料未及的,她無法想象胡梨雪居然能夠做到這樣。她忍不住走到床邊,目光緊緊鎖住在睡夢中仍然一臉痛苦的陳邇,只覺得眼眶酸得疼。聽著一邊伏月寒瑣碎的敘述,趙靜好越來越覺得胸口異常的悶,悶得她心口疼。
究竟有多歹毒,才能有這樣的舉動。胡梨雪這樣做,怕是恨透了某些人吧,這該有多大的恨!這位位她一直尊敬的母親居然是推她弟弟走上絕路的兇手,說到底,陳邇不過是胡梨雪復仇的工具。她究竟有多恨她的母親才做的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好歹有父親的呵護,從小備受寵愛,衣食無憂,而他呢,一直處在胡梨雪的高壓政策之下,唯她命是從,他的生活真的就像是一出玩偶劇,任人擺布,恨他的父親,傷害自己的親姐姐,殺害無辜的旁人,連愛情也得不到世人的認同。
二十幾年來,她一直以為除了父親便沒有其他的親人了,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一個他,同自己的母親那么的相像。對他,除了血濃于水的愛,趙靜好還懷有深深的同情和自責,若是她早些發現這些,早些揭穿胡梨雪,陳邇是否就不會落得這樣的田地?這叫自己如何把他送去監獄!原本的決心此刻卻在搖擺,她過早的下了結論,沒有預想到過程中的曲折。
現在,趙靜好正站在岔路口,茫然無措。她知道,無論朝那個方向踏出一步,都足以讓她遺憾終生。
“怎么,要出去嗎?”
剛回到住處,趙靜好就看到奔跑出來的樂桑。
“阿來說已經找到他了,我要親手抓住他。”
“我跟你一起去!”
“在家等著吧,我要你安全!”
樂桑嚴肅的抓住趙靜好拉住車門的手,不容置喙。
“那好吧,你小心點。”
考慮再三,趙靜好放棄了跟過去。她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心里狂跳不已。
已經證實了,陳邇確實是自己的弟弟。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以外她唯一的親人。他從未得到過父愛,還一直被人操控著人生。命運推著他走到了這樣的境地,作為一個從未為他的人生負責過的姐姐,是否應該幫他一把呢?只是木槿的命誰來償還呢?她緊握著手機的手機屏上閃著伏月寒的名字,遲疑著是不是應該撥通。終于,在沉默了十五分鐘后,她還是按了撥號鍵。她終歸是自私的,知道一個人無辜,可更看不得自己的弟弟送命。對他的這種保護,還出于一種生命的本能,人總是在有意無意的偏袒不幸的一方,偏袒同自己有血緣的一方。
樂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人抓住了嗎?”
“被他跑了。”
“怎么會這樣。”
“我一定會抓住他!”
樂桑一手錘在沙發上,狹長的眼睛露出從未有過的厲色,似要將人生吞活剝。
趙靜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對于一個只同自己有血緣的人她都可以保護至此,更何況是那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妹妹。她的行為已經構成了一種背叛,所以她會本能地心虛,手心沁出細密的汗,心底是糾結的痛。趙靜好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他,聲聲默念:對不起,對不起---在樂桑看來,這緊緊的擁抱是暖暖的安慰,可是它之于趙靜好則是對即將失去他而產生的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