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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莫若初識時(二)

  • 待雨初晴
  • donglele
  • 2991字
  • 2011-04-12 12:01:10

過了兩天,趙靜好去學生會開會,接到通知說是要討論舉辦元旦晚會的事。在學校呆了兩年,她自己也漸漸覺得這些所謂的晚會太俗套,節目總是用了一年又一年,一點新意也沒有。落座時她看到了坐在對面的陸舒寧,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迅速的轉開臉,可是臉頰爬上的紅暈還是出賣了她心里尷尬的情緒。學生會干部可不是好當的,表面上看起來風光;實際上卻累死人。一遇到晚會什么的,不僅要參與組織的工作,還登臺獻藝。按照慣例,今年學生會的成員也是抽簽搭檔,兩人一組。上帝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的,有時你偏偏不想看到某人,某人偏偏就會闖進你的視線。趙靜書就是,她戲劇性的和陸舒寧抽到了一組。當她打開寫有陸舒寧名字的紙條時一臉的茫然:“這個人是誰,我好像不認識?”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走過來時她一怔,怎么是他!

“趙靜好,又見面了。我叫陸舒寧”趙靜好一臉的苦笑“是呀,真巧。”她本想和會長說說能不能把人調換一下,可是又想這樣做豈不是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在心虛?她就一狠心和他合作了。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由趙靜好跳舞,陸舒寧吹橫笛伴奏,背景音樂就用《姑蘇行》。周末,兩人約在體育館排練,陸舒寧和趙靜好練了一會兒,她就喊累。他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人是不想認真練,剛才那舞蹈她跳的是一點水準也沒有,可是他卻聽說趙靜好有很深的舞蹈功底。又練習了一會兒,趙靜好就拿起包跟他說拜拜了,陸舒寧也不說什么,不就是一個象征性的表演嘛,她不愿意自己還不樂意呢,他就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泥也回去了。其實趙靜好不是不想練習,只是對著陸舒寧她老是覺得心虛。他雖然沒再提那件事,可趙靜還心里卻總是忐忑不安的,舞根本練不下去。

元旦很快到了,這中間他們的節目總共也就排練了一次,陸舒寧再見到趙靜好已經是在舞臺上了。那天,她穿了一襲白色的舞衣,衣上有潑墨的山水畫和剛勁飽滿的狂草,腰間用一根黑色的緞帶系著,更顯纖細。頭發高高束起,用一根古釵固定,整個人就如那首曲子一樣古典清雅。他的笛聲響起,那個婉轉的女子便在舞臺中央輕輕邁起舞步。曲線玲瓏,身輕如蝶,他的心也隨著他的步子漸漸飛舞起來。這才是她的水平,優美的曲子和著柔美的身姿,曲終美人止步,臺下掌聲如雷。

后臺,陸舒寧走到正在卸妝的趙靜好身邊,把手中的橫笛遞過去,“這個送你,它需要一個可以傳情達意的主人。”趙靜好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就把遞過來的笛子又推給他,“謝謝你,不過我不會出笛子。再說你不就是那個可以傳情達意的主人嘛!”陸舒寧卻沒接過來,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說:“那不一樣。”他轉身剛要走,又回過頭來,認真的看著趙靜好“今晚你的舞蹈很美,人——恩,更美!”趙靜好一聽,心沒來由的突然漏掉了一拍。

許多年過去,

陸舒寧一直都記得那晚的趙靜好,只是他不知道和他同樣記住她的還有剛升初一的樂榆。

第二天,趙靜好收到了李亦桐送來的一封信,她拆開看到落款處寫的是陸舒寧。信上什么也話也沒有,只有倉央嘉措的詩《你見或不見》: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那里|不舍不棄|來我的懷里|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里|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紙上是遒勁有力的小楷,卻不失秀氣。晚上,趙靜好悄悄拿出陸舒寧送的笛子,怔怔的出神:這首詩真美,詩里的愛情更美。他這是告白的意思嗎?趙靜好想到這里突然覺得臉頰滾燙起來。陸舒寧雖然是轉校生,還是工商管理系的,可是卻是學校出了名的才子,沒來多久就有了自己的一支粉絲團。上次元旦晚會,兩人配合默契,還被同學嬉笑為校園最佳情侶。就算他們兩沒有對話,可空氣里也會流轉著一種心有靈犀的氣息。她突然覺得“飯卡事件”或許就是所謂的緣分——誤打誤撞,是不是自己等了這么久,那個人就是他?這一刻,她的心里有了某種期待,期待陸舒寧真正表白。

過了幾天,趙靜好下課后看到了等在門口的陸舒寧,他喊住她,問她有沒有空,想帶她去一個地方,趙靜好故作沉思的想了一會兒就跟著去了。陸舒寧果然不是俗人,他沒帶她去某個靜謐的公園,也沒去哪個喧鬧的游樂場,而是去了藏雨畫廊。他把她帶到一幅名為“蝶舞”的油畫面前停了下來,趙靜好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訝異的張大了嘴吧,那個畫中的女孩兒竟然是元旦晚會上站在舞臺上的自己!女孩兒淡淡的笑著,裙擺隨舞起在風中輕輕揚起,她彼時柔美的轉身透著秀氣與靈動,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喜歡嗎?這是我畫給你的。”不待趙靜好回答,他又接著說道:“一開始見到你,就覺得你很有趣。一個長的秀氣文靜的女孩兒,居然和彪悍掛上了鉤,可是卻又是一個愛打抱不平的人。再多了解一點,重又發現你竟也很有能力,在學生會身兼數職。更讓人吃驚的是這樣一個倔強而又霸道的你還能舞得出妙曼的舞蹈。元旦晚會上看到那樣的一個神采飛揚的你,我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在朝某個方向陷下去,不由自主的想向你靠近。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趙靜好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陸舒寧不緊不慢的把心事輕輕吐露,真誠又謙遜,有這樣的一個男孩兒站在自己身邊,誰說不是一種幸運呢?她故作認真的在一旁沉思,隔了好久才一臉無奈的回答:“那好吧,看在你那么虔誠的份兒上,我就暫時委屈一下自己好了!”陸舒寧看到她緋紅的臉頰,心里有一絲絲的甜意漾開,他伸過手輕輕地牽起了她。

因為陸舒寧,趙靜好漸漸愛上了看畫展,她把它養成了一種習慣,以至于分手后,即使心里再痛苦,仍然改不了去要去畫廊走一走。因為趙靜好,陸舒寧也漸漸習慣了每周六去茶軒喝上一杯普洱。他們都和對方一樣,即使都不在彼此身邊,可仍改不了因為對方早已養成的習慣。

他們兩個人的性格相當的互補,趙靜好強硬、霸道,陸舒寧溫和寬容。平時陸舒寧總是由著趙靜好的性子來,只要她愿意,他從不說不。要什么給什么,看上什么,趙靜好不需一句話,陸舒寧就主動奉上。雖然趙靜好這人是霸道了點,可她從來也不胡鬧。有時使點小性子,也是在常人忍受范圍內的。只有一點,她似乎很討厭走路,平時走點路就喊累,總是陸舒寧背著。陸舒寧也從來不喊累,以至于李亦桐都看不下去了,直罵他一副奴才相。可人家陸舒寧也不爭辯,直接回了他一句:“我樂意!“李亦桐氣得差點沒吐血,直喊他沒得救了。

趙靜好曾經以為這樣的幸福是可以持續到永遠的,就連她身邊的人也一直覺得他們可以打破x大“有情人終無好結果”的慣例。但人算不如天算,大四一開學,陸舒寧突然轉回了H市,隨后傳來了陸、趙兩人分手的消息。一時間,X大校園里引發了一場激烈的討論:是一向強勢趙把陸給踹了,還是逆來順受的陸突然間恍然大悟,把趙甩了,追求有尊嚴的人生。甚至要傳言說趙靜好是百合,所以兩人才會散了。然而這些風言風語仿若都和趙靜好無關,她仍和以前一樣上課、吃飯、睡覺,只是,現在的趙靜好不再游走于各大社團活動,不說話、不愛管閑事、不開玩笑,一下子沉寂起來,她身上的厲氣在一個寒假過后不見了蹤影。除了她的死黨歐陽宸,沒人知道她的蹤跡,她也不再和任何人來往。看到這樣的趙靜好,大家的眼里流露出了深切的同情,沒人再在她面前提起陸舒寧,他徹底淡出了趙靜好的生活。

趙靜好坐起身來,緩緩的走到書桌旁坐下,伸出手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淡綠色的錦盒。玉手輕啟,一支折斷了的玉笛靜靜地躺在里面。昏暗的臺燈散發出清冷的光,使得這玉笛顯得更加慘白。她用手輕輕摩挲著這支橫笛,一滴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漆黑的夜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像極了人摔碎了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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