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月如早早守在井邊的桃樹下。

昨晚一直在想，師父今天會來，什么事呢？想啊想啊，壓根兒沒睡著，索性直接出來走走。

夜色稀薄，黑云遮月，星辰暗淡。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想起了自己認識的人。從小一直是師父，汪婆婆，后來認識了裴笠，到天山之后有了花花，楚璟，孟思賢，無名，無為，木子心…

為什么認識的人越來越多，從前的人卻越來越遠。汪婆婆和裴笠不知能否再見到，而師父近在眼前，卻似遠在天邊。

人與人的情誼，被有形無形的距離隔開，是會慢慢地變淡罷？

“小如？”清泠泠的聲音給黎明前的夜色平添了一股涼意。

明月如回頭瞧見明無痕踏著破幕的霞光而來，白色長袖伴著雪漫藍色劍穗微晃，面容祥和寧靜，目光深沉四海，宛若神話中走出的神謫，淡看世間百態。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微不足道，在他眼中與世間其他萬物毫無差別。

低頭瞅著他漸進的腳步，輕輕“嗯”了一聲，卻止不住的心頭澀澀。

只是不想喊他“掌司”，卻又不能喊他“師父”。

“御劍飛行，學會了么？”明無痕站在幾步開外止住腳步。

“唔，”明月如低低應道，“飛不高，飛不快。”

她看到他垂著的右手緊了緊，又松開。

“你試試駕馭雪漫載我去后山罷。”

明月如心里發毛，暗自捏了把汗，那把劍她爬上去不被甩下來就謝天謝地了。

雪漫從明無痕腰間滑出來，橫在兩人之間，得瑟的抖了抖才靜了下來。

明月如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抵住劍身，默念“天地有無，隨心而定，漲！！！”

雪漫很不客氣的又一抖，沒了動靜。

明月如尷尬的瞧瞧自己的指尖，詢問到：“要不，用我的綺染罷？”

話音一落，雪漫頓時暴漲，乖乖的躺在兩人中間。

明月如若有所思的望著在地上挺尸的它，很不客氣的一腳踏上去，悄聲沖身后踏上來的明無痕說道：“…站穩了。”

雪漫搖搖晃晃的沖著院墻而去，險險的翻過院墻，歪歪斜斜，忽高忽低的飛往后山。

木楊上驚起一群飛鳥，明月如狼狽的掛在木楊最低的枝丫上，看著雪漫扭扭捏捏的在明無痕身邊繞來繞去，不知怎么的想起花花說過的“像小媳婦受了委屈，跟丈夫撒嬌”來。

明無痕施了個訣將她從樹上解救下來，將雪漫遞給她，“御劍飛行講求人劍合一，心念相通。握住它，用心感覺，和它交流。”

被明月如握住，雪漫不情不愿的扭了扭劍身。

她屈指在它身上一彈，像是小時候師父偶爾對付淘氣的她一樣。“叮”的一響，雪漫立馬蔫了，再輕輕摸了摸它，它又精神抖擻，筆直的裝挺尸。

－－－“告訴你，若不乖乖聽話不準你見綺染。”

－－－“表現還不差，可以考慮。”

伴著手邊的動作，她心頭對雪漫暗暗低語。

“唔，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