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大哥，笠哥哥，你在么？笠哥哥？”明月如站在籬笆門前喊著。

“小如？”尚顯稚嫩的男聲從右側傳來，低沉的聲線中透著一絲驚喜。

明月如扭頭看去——

陽光下的河水波光粼粼，裴笠高大的身形鍍上了金色的光暈，恍若從太陽中走出來，莊嚴而神圣。

——這一幕，似曾相識。

“笠哥哥，”明月如蹦到他身邊：“你去哪兒了？我有事和你說呢。”

裴笠揉了揉她的頭發，寵溺的道：“小如，我做了點煙火，過幾天放吶”

其實是想給你生辰的驚喜。

“哦？放煙火？”明月如搶過他手中的大紙袋，打開看，里面是一截截的炮仗似的東西，不過要細一點，穿了花花的彩紙外套。這種東西，沒見過哦。她抬起頭，目光疑惑不解。

“好了，你先說什么事。這煙火很危險的，還是我拿著好”裴笠拿過煙火，順便推開籬笆門：“進來說。”

“喔。”明月如又想起什么，低著腦袋，尾隨著裴笠進了屋。

“喏，你喜歡吃的。”裴笠從柜子里端出一碟核桃仁，上面裹好了芝麻和糖。

其實早上他做飯的時候想起了她，不自覺的就做了她愛吃的芝麻核桃。做完還盯著它茫然了一會兒——原來是自己預感她要來了。

明月如看著眼前的核桃，心里泛起滿滿當當的感動。笠哥哥總是知道她喜歡吃什么，總是這么寵著她，讓著她······可她就要離開了。這種溫暖，要離開她了。

“笠哥哥，我明天就要走了。要去天山了”明月如低著頭，裴笠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可以從她帶鼻音的聲音里感受得到她的不舍，她的傷心。

“是你師父？”裴笠頓了頓，不知道要說什么。一瞬間有聲音在心里叫囂——他不想讓她走！

可是用什么理由讓她留下來？況且帶她走的人是她天天盼在眼里的師父——那個如仙似雪的男人，他差他太多了。

“恩，師父說，我們以后怕是再也見不到了。”明月如抬起含淚的眼：“笠哥哥，以后我學會了一身好本事一定回來看你。”

“小如是最棒的，哥哥等著你。”裴笠輕輕攬他進懷，像安慰妹妹一樣輕拍她后背。他直覺，這一別，會是好多好多年······心里突然堵得緊。

“小如，如果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你要記著我。”——一定記得，不許忘記。

“這是我生來就戴著的紅石頭，”裴笠扯下項間的墜子，按在她手心：“戴好了。算我給你的生辰禮物了”

看到它，你就會想起我吧。

“嗯。”明月如用力握了握，感受到石頭上有裴笠微熱的體溫，笠哥哥還記得她的生辰，真是好呢。她長這么大，唯一的朋友就是裴笠了。可是明天她就離開這里，再見時，不知何年何月。她這么舍得忘記這么多年來的唯一。

裴笠感覺胸前越來越濕，懷里的小人無聲無息掉著洶涌的眼淚，心也在刺痛。他不想讓她苦，不喜見她傷心、落淚。

“不哭了，怎么，走之前還要給我留個被眼淚鼻涕蹭臟的衣服作紀念？”

明月如從他懷里蹭出來，不好意思的皺了皺鼻子“嘿嘿，不怕臟了，我給你洗。”

“對了，我也有東西送你呢。”她從袖子里掏出她的絹子，“你都給我你生來就戴的石頭了，我也把我最喜歡的絹子給你。我本來想九月九繡一個腰帶給你賀生辰的。可是······我只能給你這個了。”她急急的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保證一定會繡一個給你，將來再見時就給你好不好”

其實還有一個早繡好的，只是，那是要給師父的······

對不起。

他知道她繡的好，流光溢彩，簡直出神入化。可是她很少繡。因為真正的繡好一個，就是一次嘔心瀝血。聽到她想著給他繡一個腰帶，他心情忽然很愉快，離別的傷感也沖淡了不少。心意最重要，不是么。

他接過她的絹子，上面的兩只蝴蝶果然流光溢彩，在不同角度下變換著不同的光澤。

“看在你心意的份上，衣服我洗吧。”裴笠抹掉她臉上尚未干的眼淚：“我去做多做點核桃給你帶著吃。待會兒放煙火，嗯？”

“嘿嘿，笠哥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