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沒有星星的夜空，天也有些陰沉。

洛涵感覺身體好些了，所以蘇晨帶她出門透氣。

他們并肩坐在客棧后院的小木凳上，面朝大山。

“總覺得，你是個肚子里裝滿了秘密的人。”洛涵先引出了話題，她像個挖寶的探險家，想從蘇晨身上掘出些什么。

“呵呵，真的嗎？怎么說？”蘇晨對洛涵的發問感到不解。

“首先，我之前也問過你的，你的條件那么好，性格、脾氣也很溫和，為什么會來當司機？”

“這很正常啊，我沒有好好念書，所以找工作難咯，之前我也給別人當過司機啊！”

“真的只是這樣子嗎？還有，今天我幫你存佳怡的號碼，無意發現你的號碼簿里面竟然只有幾個人，都是洛家的，怎么連你自己的家人、朋友的號碼都沒有呢？”

蘇晨內心一怔，對于洛涵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竟不知如何來回答。

他頓了會兒，說：“這是我的新號碼，還沒來得及存進去，何況家人的號碼我都記得，非常要好的朋友的號碼我也能背出來。”

其實，蘇晨是故意不存的，他怕每次看手機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按撥號鍵。

“哦，這樣子哦——那你最好的朋友在哪里啊？”

最好的朋友？蘇晨自己都回答不出來。中學時代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叫杜希文，可是高中畢業以后，他去了國外念書。至今已有多年未見面了，也失去了聯系方式。工作的時候雖然結識了一些朋友，但大部分都是同事關系，也沒什么特別要好的，這次離開以后也與他們斷了聯系。

所以，蘇晨沒有什么朋友可言。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咯。”蘇晨望著洛涵的眼睛，深情地說。

“你……是說我嗎？”

“嗯，難道不可以嗎？如果洛涵小姐不介意我只是個司機，我非常希望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

“我當然不介意多一個朋友啦，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的朋友呢？”

“有一個最好的朋友，不過出國了，現在失去聯系了……”蘇晨的語氣有點失落。

“哦，沒關系的，總有一天，你們會再相見的。”洛涵笑瞇瞇地說。

“呵呵，但愿吧。”蘇晨早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一定會的。”洛涵像個哥們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晨轉過臉對她微笑。

這一刻，他們又對視了。

這一次，洛涵沒有回避。而且，很認真地盯著蘇晨深邃的眸子，她認為，做朋友就應該要坦誠。

反而，這次是蘇晨先閃爍了眼神，躲開了。

因為他撒了謊。

他不是故意要騙她，只是，這些都是他曾經的傷痛，沒有必要拿出來讓洛涵分擔。

“總覺得，你的眼神里有一絲滄桑，有一些傷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記憶？”洛涵忍不住問。

“呵呵，沒有啦。”蘇晨瞇眼笑笑，然后摸了摸她的頭，“小妹妹，你不要想太多了。”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嗎？蘇晨，我是個敏感的人，不僅對自己敏感，對身邊熟悉的人在乎的人也會敏感。你不開心了，或者走神了，我都能很快地感覺到。只是你可能不會對我說實話，不過沒關系，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對我訴說了，我也會百分百情愿地傾聽，替你分擔解憂。很開心，能和你做朋友。你一定是個非常講義氣非常照顧我的好朋友。

洛涵在心里默默地說。

然后他們又相視一笑。

沒有尷尬，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