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這年少的友情，竟脆弱的一塌糊涂。我想不通，曾經嘴角的笑意如今卻生生的扯的酸痛。

我鬼使神差的坐到了三號休息室，韓波的煙灰缸里載滿煙頭，被窗外的光一照，似乎還有揚起的細微灰塵。

紀流年站在門口靠在墻上，半晌面無表情的說，“你一天到晚除了哭，能不能干點別的！”

我本來想大聲反駁說，我想啊。但還是梗咽在喉嚨深處。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面無表情的流淚。

我聽見紀流年細微的嘆了口氣，輕輕的說，“哭完了就回家。韓波今天值班，我要去照顧念語。”

我剛準備說，別走，在陪陪我。卻一抬頭，只有一抹倨傲而決絕的背影。我苦笑的扯了扯嘴角，覺得可笑。本就感情不深，強求了自己，又何必強求別人。

沒注意，自己竟笑出聲音。有些沙啞而清脆。

我閉上眼，靠在床上。嘴角帶笑，眼淚決堤。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落奕，很久很久以前的柒顏，想起我誓死都想守衛的友情。想起，我現在拋棄尊嚴，拋棄驕傲，所死纏爛的那抹陽光，想起慕黎稚嫩卻精致的笑臉，想起阡陌，想起我自己。

終于再次笑出聲音。

直到眼角的淚，被輕輕的拭去。指尖冰涼。我睜開煙，韓波白皙而漂亮的臉出現在我眼前，他眉頭緊蹙，好看的眼睛里滿含濕潤的光暈。

我避開他的手，扯了扯嘴角。“店主都跑到這了，客人找誰去？”

韓波終于恢復了原來的賴樣，“早就說了，我今天關門了，有毛的客人。”

我聳了聳肩，從桌上拿了根煙，靜靜的點著，煙氣熏紅了煙。

韓波絲毫不顧忌的坐到我身邊，“我就知道，你這個豬腦子絕對辦不成事。”

我不理他，自顧自的抽煙。

韓波倒也不惱，也點了根煙。說，“不過你也忒能哭了把。我估計剛才流年衣服都濕了，你哭那節奏，比忐忑還堪稱神曲。”

我知道他是在氣我，抿著嘴瞪他。隨后眉頭一皺，他愣。我說，“你剛才說，店已經關門，也就是說，很快就關門。你明明可以去照顧念語，為什么不去？”

韓波嘲諷一笑，“你這是在怪我沒能留下紀流年陪你么？慕薇小姐。”

我見他有些生氣，白了一眼，轉移話題說，“你才是小姐呢。”

韓波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這表情竟有幾分妖艷，他說，“不是我不能去，而是我不想去，而且紀流年也會很晚去。”我一臉狐疑的盯著他，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他果然還是露出一副賤樣，似乎又是在等我屈服。

受了上次的教訓，我這次根本不可能在說出呢么惡心的話，瞪了他一眼，心說，你愛講不講。

韓波見詭計無法得逞，無奈的撇撇嘴。繼續說道，“我和紀念語是真的沒感情，開始是因為紀流年所托照顧她，她以前有抑郁癥，卻沒想到救到最后，竟然讓她對我產生了依賴。直到現在想分都分不開。”韓波的眉眼似乎有一泉水，流動柔軟，與紀流年的冰冷完全不同。我沒有說話，想聽他把話說完，“而我現在有自己的想法，有我控制不了的感情，所以，我沒辦法在去繼續這么對她。”

我說，“可是，你不是要和他轉到我們學校么？這個學期。”

韓波壞笑，“你知道的倒挺多。”然后頓了頓說，“是啊，沒有損失，第一，紀流年要留級，他一定比我更專注紀念語還有，呃，你。第二，我轉到這個學校，既沒有很決絕的拒絕了他們兄妹倆，況且，我想要的東西也在那兒。”

我眼神恍惚，留級？紀流年要留級？那不是很可能跟我一個班？那不是代表，我看見他的幾率直接上升了很多了百分值。

我剛才的陰霾頓時少了很多。眼角一抹笑意。

韓波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抿著嘴看我的神情。我被他看的有些滲，不自覺的挪了挪身子。

韓波見我生生瑟瑟的樣子，別有會意的笑笑。然后說，“慕薇，你想不想報仇？”

我愣。

韓波把手放在我腦袋上，抿著嘴笑。臉漸漸貼近。呼吸可聞，他停住，整個房間充斥著心臟跳動的聲音，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韓波突然停下來動作，用近的不能再近的距離輕輕說，“紀流年沒走，他提前去了。一會我帶你去，上演一場好戲。我估計奧斯卡都得給咱。”

我被他的話，唬的有些不知所措，如同受驚的小鹿般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