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墨家隱居地的路途中，馬雨姣不禁再次感嘆張良心思的縝密，竟將人藏得如此仔細(xì)。不過對于墨家，馬雨姣只能說是一知半解，一向聽桑海城人說墨家都是些叛逆分子，如今看來傳言倒也不能完全盡信。至少身前走著的兩個人就不像是壞人！

其間，馬雨姣幾次想向著雪女搭話，但無奈身旁高漸離的目光壓迫感十足，讓她有這個心沒那個膽。“奇怪，他怎么老是瞪我？”

“你也不先看看自己的裝扮，儒家弟子一向強(qiáng)調(diào)男女授受不親的……”顏路解釋道。對于馬雨姣的“蠢蠢欲動”他早就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歉意。一直以來，馬雨姣呆在小圣賢莊內(nèi)，雖沒什么怨言，但畢竟她這個年紀(jì)的女子最喜歡跟同齡女子交流的，可無奈身旁的都是不懂女兒心思的男子，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女子，她想上前搭話也是正常。

“噢！”馬雨姣有些失落。看樣子今天想搭話是不成的了……

“高先生，在下有話想請教先生……”顏路實在是不忍看到她失望的樣子，于是出聲叫住了雪女一旁的高漸離，將他叫離雪女的身邊。馬雨姣則趁著這個空檔，閃到雪女身邊。

“雪女姑娘……”小心翼翼地叫著她的名字，馬雨姣生怕她會拒絕跟自己說話。

“姑娘，有什么事嗎？”

“姑……姑……姑娘！”

“難道我叫錯了嗎？”雪女笑得很俏皮，“小高他看不出來，但我是女子，自然了解女子的身形。從見到你第一眼時，我便瞧出你是女子了！”

馬雨姣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真的嗎？好厲害啊！”

“我剛才也想問你為什么要扮成男子的？”

“嘿嘿，因為我想進(jìn)入小圣賢莊，成為儒家弟子！”馬雨姣怕給顏路引出什么麻煩，因此并沒有說出真實原因。

“僅僅是因為這個，我看啊……是為了顏先生吧！”

她怎么知道！馬雨姣下意識撫上自己的臉，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出賣了自己？“我……其實……”

“你與顏先生相望的眼神與你看他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樣，那種眼神我懂得，只有女子看著自己摯愛之人才會有那般眼神……”

“那般眼神？看樣子姑娘也有自己的摯愛之人啊……”馬雨姣后知后覺地想到什么，“這么說，高先生就是姑娘的……”怪不得剛才高漸離看她的眼神如此兇狠！話語間，馬雨姣望向雪女的眼神中有了一種羨慕的意味，她能夠不顧世間人的流言蜚語，執(zhí)意與戀人攜手，跟自己相比，她真的很幸福！

可能是她的眼神過于露骨，雪女從中瞧出了幾分凄涼，“姑娘的努力并不是完全沒有回報嘛，至少剛才我見顏先生看你的眼神，溫柔的可以溺死人哦！”她將手覆在馬雨姣的手上，“可見顏先生對你也是有情的。女人一生中，能夠有這樣一個肯同她共度生死的人，便足夠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馬雨姣也十分贊成雪女的觀點，兩個心思一致的女子相視一笑，皆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情感。

“對了，姑娘的名字？”

“馬雨姣……不過人前姑娘還是叫我子虛吧。”馬雨姣偷偷瞟向顏路的方向，不知他跟高漸離說了些什么，或許是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了，反正高漸離現(xiàn)在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充滿提防。“對了，姑娘想救治的那位姑娘究竟是任何受傷的？”

“唉！”雪女輕嘆一聲，表情帶有幾分惆悵，“蓉姐姐她，也是個癡情之人……”說著便將端木蓉受傷的全過程告知馬雨姣。她聽完后，心里也生出幾分悵然，不禁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女子更多了幾分好感。只不過，她這一天聽得最多的名字便是蓋聶，他到底有著什么樣的魅力，竟讓一名清冽如霜的女子為他毅然赴死，子明對他也是極為敬重的。剛剛從雪女的話中也可以輕易聽出她對蓋聶也懷有一種尊敬的態(tài)度。

聽到馬雨姣的好奇，雪女莞爾一笑，只是十分神秘地說了一句，“你見到以后就知道了。他真的有一種能讓人信服、尊敬的力量。”

馬雨姣對此將信將疑，談話間，幾個人已經(jīng)走到墨家隱匿地。一見高漸離與雪女回來，墨家其余幾位首領(lǐng)紛紛迎了出來，面露期待。“小高，你們可將顏先生請回來了？”說話的是一個大個子，聲音很大震得馬雨姣耳朵有些發(fā)疼。

“在下小圣賢莊顏路……”

“顏先生！”大個子看到顏路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恨不得立即便將顏路帶到端木蓉的床前。“這下蓉姑娘的病有希望了……”

“看樣子他們對你都寄予厚望哦！”馬雨姣拽了拽顏路的衣角，附在他耳邊輕聲說。

“咳咳！”張良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兩個人，馬雨姣這才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在場的除了已經(jīng)知情的雪女、高漸離和張良以外，其余人都是用著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她。驚得她急忙將頭縮回去，反倒是顏路出其不意，牽起她的手，領(lǐng)著她走近屋內(nèi)。

墨家頭領(lǐng)之一的盜跖撫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名弟子他是知道的，便是上次在與名家公孫玲瓏辯論時出謀劃策為儒家贏回臉面的人。他……

“喂，小跖，想什么呢，這么出神？顏先生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屋了。”雪女用肘部輕輕碰碰他，令他回神。

“你清不清楚剛才跟著顏先生進(jìn)去的那名儒家弟子的底細(xì)？”

“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弟子而已。”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說的那個頭腦聰慧的儒家弟子？就是在跟名家辯論時……剛才那個便是我說的那名弟子！”

“是嗎？”雪女只覺得從她的談吐間能感受到馬雨姣文辭底蘊(yùn)深厚，卻不知她還有更勝于男子的頭腦。

馬雨姣被顏路牽著走進(jìn)屋內(nèi)，小屋雖隱藏在群山之間，但卻也是十分寬敞的，并且窗明幾凈，空氣還留有淡淡的藥香。屋子被透明的絲簾隔開，簾后隱約看到一名女子躺在床上，想必就是他們口中的蓉姑娘了。

“蓋先生。”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馬雨姣聽到人們對他的稱呼后，便已知來人的身份，因此有些迫不及待地扭過頭去一睹蓋聶的容貌。但當(dāng)她的目光觸及到蓋聶的臉時，一股久違的記憶溢上心頭，讓她頓時心思大亂，慌張地向后退了兩步，拽緊身旁顏路的衣服。

她如此驚慌的原因無他，只因為蓋聶的相貌與現(xiàn)世的馬沛祺竟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只不過蓋聶比他多了成熟與冷漠。

顏路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自從蓋聶進(jìn)屋后，馬雨姣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嘴巴一直顫抖著想說些什么，“子虛，發(fā)生什么事了？”

張良也被她的樣子嚇住了，一直見到的她都是神采奕奕，從未見她像今天這樣失態(tài)。顏路將馬雨姣攬進(jìn)懷里，輕聲安慰著，“沒事的，我在你身旁……沒事的。”他淡然的聲音傳到馬雨姣耳中竟真的讓她漸漸安定下來，即使眼睛中還殘留著剛才的恐慌。

“馬……子虛他有沒有事？”雪女擔(dān)心地問。

“已經(jīng)沒事了，抱歉讓你們擔(dān)心了……”馬雨姣被顏路扶到一旁，“你不用再擔(dān)心我了，還是給端木姑娘療傷要緊！”

“嗯！”顏路嘴巴上應(yīng)著，卻暗暗給張良使眼神，張良立刻會意，走到馬雨姣身邊護(hù)著她，顏路這才完全將注意力從她身上移走，轉(zhuǎn)移到端木蓉身上來。

馬雨姣坐下后，注意到周圍人看她的眼神中都透露出猜測，但現(xiàn)在的她卻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蓋聶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