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意之心
- 莫解冬風
- 莫水伊
- 4511字
- 2010-10-03 10:29:24
解家的今天，是熱鬧的。喜慶的絲帶也隨之快樂。
軻祈和菲然來的時候，人已經基本坐好了。解老太爺坐在正位上，在解元甫左邊的人菲然全不認識，右側是老爺子的四個兒子，興奕，興輝，興榮，興季。
他們的出現，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有驚奇，有欣喜，有懷疑，還有，不可置信。
菲然直接走到解元甫的近前，“爺爺，我回來了。”。解元甫看著這好似從天而降的孫女，笑意延伸到心，似乎眼睛模糊了，但他看清了，“嗯，好，回來就好。”
菲然和軻祈安安靜靜地走到了小輩的一旁，站在母親身旁的菲熳不敢喊，只一個勁兒的沖菲然只眨眼，那股天生的俏皮勁兒讓菲然會心的樂了。菲然緩緩的掃了一眼身后的人群，便看見了一個站在角落里的人。
此時，正式拜壽也開始了。
很隆重，也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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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一過，人群中熙熙攘攘的說話聲漸漸大了起來，而主桌那邊，被請來的張市長和沈基棠在儀式一結束就離開了，只余下解家兄弟的、和另外菲然不認識的兩個人。
這時菲然靜靜地走到母親的面前，與母親深深地抱在了一起。賀氏用手拍著女兒的背，臉上雖笑著，但眼中含著的淚卻掉了下來。
“娘，我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啊。”賀氏拍著女兒的背，那抱入懷中的體溫是溫暖的，帶著淡淡的幽香。一個勁兒的重復著那一句話。
????好一會兒，賀氏把菲然從自己的肩上扶起，端詳著五年未見得女兒。早已褪去了年少靈動的影子，沉靜的樣子更讓人心疼了。
“娘，對不起，知道您身體不好還讓您擔心。”
“傻孩子，說什么呢，娘是日日盼，夜夜想，現在你和菲熳終于都回到了我的身邊，我這心里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攥著女兒的手，真實的感覺讓眼里的淚又掉了下來。
菲然把臉貼近母親的臉龐，一如兒時的樣子，雖然會害怕母親，但是，每一次與母親臉貼臉的時候，就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一種安心。
“娘，菲然安全的回來了，您可以安心了。”
這句話是在賀氏耳邊說的，周圍的人都沒有聽見。可賀氏聽聞這句話后，渾身不自覺的微微一震。閉著眼睛，用手里的絲帕擦了擦眼睛，微微笑了。
“是啊，姐，你都擔心死我了，回來得這么晚。不過，現在看到你完完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熳兒。說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別亂說話。”
“呵呵!”菲熳望了一眼遠處主桌，解老太爺早已回了后庭。桌上就剩下解興榮和解興季在那兒說著話。“沒事兒，爺爺早回去了，聽不見的，再說了，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們別那么封建好不好？”
“就你話多。”賀氏輕輕拍了菲熳手一下，轉頭看向菲然，臉上卻有掩不住的笑意和一絲疲憊。
“娘，這挺亂的，要不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菲然，這里還有一些客人，我怎么能走呢？你剛回來，要是累的話，就回去吧，不用在這兒陪著了。”
菲然抬頭看了一周，東廊下軻祈正和幾個人說著什么，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有幾個重要客人的家眷現在都沒在這兒，可能都被大伯家的那位夫人拉到她的地盤去了，大廳中剩下的都是一些她不認識的人，東一堆，西一群的，真有點西式派對的意思。“娘，你身體不好，你看，這才有多長時間，還有多少人了。再說不是還有大娘照應呢嗎，要是還不行的話，就讓菲熳留下來，不就行了。”
“憑什么啊，娘，你看她，又欺負我。”
“呵呵，別爭了，都給我留下，我讓蕓香陪我回去就行了，咱們都走也不好，菲熳啊，你就和你大娘說一聲，讓她幫著照應著點。”
“好，娘，你就放心吧。”
這邊菲然和菲熳扶著剛從椅子上起來，那邊就見軻祈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還沒到近前，酒氣就飄了過來，還不時的回頭看原來與他在一起的那幾個人。
“呵呵，二娘，額－－－－！”一句話沒說完就打了兩個酒嗝，“您這是要回啊？”
“二哥，你怎么喝這么多啊，幾輩子沒喝酒了，這是？”菲熳忙過去扶住了他，恐怕他一個不穩再摔了。這解軻祈也不客氣，菲熳一過來，就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的重量轉移到她身上，“呵呵”還笑呵呵地看著硬撐著他的菲熳。
“幾輩子？你二哥我一輩子就夠了，還幾輩子？”轉過來又看向賀氏和菲然，“二娘，管你借樣東西。”
“軻祈，你喝的太多了，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說。菲熳，扶他回去好好休息，他這個樣子可千萬別讓你爹看見了。”
“好，二哥......”菲熳要扶著他走，可軻祈一聽這話，立馬就沒了方才的嬉鬧勁兒了。認真的看著賀氏。
“二娘，我沒喝多，我只是想借樣東西。”
“什么東西？”
“那對耳環。”
“你要那東西干什么？”賀氏一聽，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溫柔端詳，從身體本身散發著那種氣勢讓人不可忽視。菲然站在母親的身旁，一看這氣氛要不好，忙出來打圓場，“二哥，家里的東西，什么時候拿不行啊，今天來這里這么多人客人，你要的話，咱明天的，娘你說是不是，娘？”
軻祈好像沒有聽見菲然說的話，“我的一個朋友是研究古董玉器的，我只想拿去讓他幫著看看，不是去賣，您放心。”
“軻祈，這耳環，不是我的，我也說了不算，你要真想拿去的話，去找你父親，他同意了，我沒話說。”
“什么叫你說了不算，你別總拿我爹說事兒，從小到大你就事事拿我爹壓我，我和我爹是我們的事，和你沒關系，你別以為我解軻祈管你叫聲二娘你就怎么樣，在這家里你算老幾啊？”
“二哥，二哥......你喝多了，咱回去啊！”菲熳一看這架勢，就想叫在旁的幾個丫頭把這位爺給弄走。這時原來在東廊下的等著他的那幾個人都過來了，其中的一個看年紀和軻祈相仿過來，“哎，軻祈，哥幾個兒不看了，別這樣，剛才董梁說百樂門這幾天來了一個腕兒，咱去看看。”
“你小子少管這事兒。記住，我解軻祈說出的話，從來不帶收回的，你要不想待，滾!”
“軻祈－－－”
菲然走到軻祈的另一邊，把這個人和軻祈隔了起來，“對不起了，他喝多了，您還是先回吧。蕓香，幫忙送一下客人。”
這時，原本還算安靜的大廳，一下子把人聚了過來。今天軻祈也不知怎么了，看誰都不順眼，看這幫人聚了過來，“看什么看，都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余海，余海！”賀氏轉過身看向人群。
“哎－－－－－－二夫人？”兩聲不過，余海就從后面擠了出來，“二夫人，什么事兒啊？”
“找幾個人，把二少爺扶回去，他喝多了。”
“哎呀！我的二少爺，你怎么在這兒啊？”余海站過來半天了，聽到賀氏這話好像才看見軻祈一樣，“來來來，二少爺，我扶您回去。”
“余伯，這沒你的事。呵呵...剛才你叫她什么？二夫人？錯了吧？她算哪門子的二夫人，頂多就算一個填房，二夫人？笑話！”
賀氏一聽這話臉上原本就不好的顏色，顯得更加暗沉。
菲熳看了一眼菲然，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惹得周圍的看客表情各異。
菲然托著解軻祈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子。而解軻祈卻好像不解一般，看了下菲然托著他的手，“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余海好像沒聽見解軻祈說的話一樣，連拉帶拽的就想把他弄走。
“少爺，少爺，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啊？”
“回什么回！全都給我在這兒待著！”就這一聲，大廳立刻就沒了聲音，所有人都看向門口進來的人。
眾人回頭看向門口。只見解興輝正向這邊走來，人自然而然讓開了一條路，后面跟著解興季和解興榮。從門口進來解興季便是一臉看熱鬧的態度。
解興輝來到軻祈近前，看了一眼賀氏，又看了一眼軻祈和菲然、菲熳，轉身笑對著其他人，一抱拳：“呵呵，今日家父七十大壽，謝謝各位來祝壽，犬子今天喝多了，打擾各位的了，我解興輝在這里給各位賠個不是，對不起了，是我解家招待不周。”
“二爺說的客氣了，令公子可能太高興了，今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說這話的人站在靠在門邊的地方，菲然站在里面沒看清這人長得是什么樣子，聽聲音卻是那么的熟悉。
其他人一看有人帶頭，在這里再呆下去也不會看到什么熱鬧了，算起來今天的事明天上不了報，解家，也會成為太太、小姐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各位，對不起了，老三，幫我送送客人。”
解興榮陸續把客人送走了，等在回來，偌大的正廳明顯溫度更冷了幾分。解興輝、賀氏和解興季已經離開了，只留下軻祈頭也不抬的坐在椅子上，菲然和菲熳一左一右站在兩邊，沒有一個人說話。
“呀！這人都哪去了？速度也太快了點吧？”“菲熳，你爹呢？”
“哦，去后庭了。”
“那你們這是干嘛呢？人都走了，散了吧，”興榮挨著軻祈坐下，看著他，點著了一根煙，沒說話先笑了起來，“呵呵，軻祈啊，幾個月沒見，你小子行啊，今天啊，你三叔我是長見識了，不錯不錯。”順手還拍了兩下軻祈的肩膀，就又笑了起來。
“呵呵.......”軻祈也跟著干笑了兩聲，“哼！本事？我的本事大了去了。”說著甩開了解興榮的手，把兩手插到褲兜里，直直的向外走去。
“哎－－－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啊？”
“三叔，你別怪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啊，不管是誰，在什么地方，什么話都敢說。”菲然看軻祈走了出去，坐在了他剛才坐的位置。
“他啊，我看有點不正常，前兩天和娘說話還好好的，今天又這樣，不會是中邪了吧？”菲熳靠坐在菲然的椅子上，看看菲然，又看看解興榮，“你們說呢？”
“呵呵，你不是不信邪嗎？剛才還說什么封建啊什么的，怎么這會兒又中邪了，啊？”菲然扭頭笑呵呵的看著菲熳。
“要不怎么解釋啊，不說前兩天，你沒回來呢，早上我還見著他了呢，挺......不對，早上就不對勁兒，今天早上見著我就……我說不上來，反正感覺就和每天不一樣。”
“行了，我的三小姐，你就別分析了，沒聽說過嗎，‘酒壯慫人膽’今天啊，就是酒給他壯膽了。你啊，現在要是真關心他，就到廚房準備點吃的，爹不說讓他三天都待在佛堂嗎，不讓出來。”
“怎么又是我啊，我去廚房，你干什么啊？”
“我啊，我剛回來，就讓我歇一會兒吧。再說我還要去撫慰受傷的心靈。”
“嗯，我看菲然的分工還是不錯的，好了，你們忙吧，我回去了。”解興榮掐斷還沒抽完的煙，就站了起來。
“三叔，我們都有分工了，您老也不能閑著，走走走，陪我去廚房，幫幫我。”
“菲熳，這，你看你三叔我，這修個東西，搬個箱子還行，這廚房，咱就不進了，行嗎？”
“不行，三叔，你看啊，你忍心看著你侄子在那個無人的地方，忍凍挨餓嗎？”菲熳不管興榮怎么說，拉著他的胳膊就走了。臨出門前還回頭沖菲然用唇語說了一句：“看我的。”
“你這丫頭，怎么還這么能折騰人？把你送出去鍛煉鍛煉也沒變啊？……”
“三叔，我沒變，那你說，誰變了？……”
“我哪兒有……”
……
二人說話的聲音漸漸遠了。
一屋子原本熱熱鬧鬧的，現在卻變得格外的冷清。菲然抬頭看向窗外，此時已接近黃昏了，屋外蒙蒙的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黑霧，好像風雨欲來前的預兆。悶悶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切，真非得的要這個樣子嗎？
菲然把頭后仰在椅子上，眼睛閉上的一瞬間，她感覺全身放松了下來。就在她好像要睡著了的時候，感覺有人在叫她。猛的睜開眼睛，眼前真的站著一個人。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