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風流】
第四章(第五節)
徐雁想了想,帶著憧憬地說:我所理想和理解的情人應該是這樣的:他是春天輕拂你秀發的一縷春風,是夏日里雨過天晴后的一道彩虹,是深秋枝頭上的最后一片紅葉,是隆冬之晨玻璃窗上的一朵美麗窗花。雖美好但卻并不常見。雖不常見,但卻無比絢麗和珍貴。
我怎么聽起來你像是在詩朗誦?
你不懂。一個真正的情人,其實就是一首一生耐讀的詩。
本想向你討教討教,可你越說越離譜了。成吉搖搖頭,表示難以理解。
徐雁問成吉:你知道薩特和波伏娃嗎?他們就是一對如詩一般偉大的情侶。
成吉認真地想了想,覺得徐雁說的這兩個人他都很陌生,于是便問徐雁:哎,他們是哪個朝代的,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徐雁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成老板,你真是太可愛了。哎,難道你沒看過那些外國電影嗎?一對情人相約遠游,白天一起游山玩水,晚上道一聲晚安,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既瀟灑浪漫,又圣潔高雅。
既然是情人,為什么還要分住兩個房間呢?難道他們就不上床?
看吧,你們這些中國男人,首先關心的就是上床。
是情人就得上床。不上床,那還算什么情人?
情人可以上床,但也未必上床。
只有上床,才算是情人。不上床,肯定不是情人了。不是早就有人說過嗎,那個挺出名的柳下惠,肯定是生理上有毛病。要不,一個男人守著女人,絕對不會那么老實。
徐雁忍不住把腰都笑彎了:沒辦法,真是毫無辦法。在庸俗世界的土壤里,是無論如何也長不出高雅綠葉的。
徐記者,你也別太高雅了。毛主席說,陽春白雪,和者蓋寡。我看還是老老實實去當一個下里巴人的好。
徐雁沒想到成吉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吃驚地看了成吉一眼:我說成大老板,你這不是挺有文化的嗎?
那當然。不瞞你說,我還讀過《資本論》呢。
是嗎?哎成老板,那個寫《資本論》的馬克思究竟是哪個朝代的,我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啊?
你又寒磣我了?我不認識那個什么特什么娃,總不會連偉大的馬克思也不認識吧?徐記者,我知道你都是受猴腦子田野的影響,這家伙老是那么自視清高,其實我看的書一點兒都不比他少。我就是忙得沒時間去寫文章就是了,我要是真動起筆來,未必趕不上他!
那你干嗎不寫呢?
操,說到底那文章能值幾個鳥錢?成吉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通,成吉仍堅持要陪徐雁去喝咖啡,但徐雁卻婉言謝絕。徐雁說她打不起精神,確實想回去睡覺。
分手的時候,成吉一再想親自送徐雁回家,但徐雁怕成吉羅嗦麻煩,說什么也不肯。成吉說徐記者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成老板,你就是老虎我也不怕。老虎也別想吃我。
成吉便有些悲哀:難道我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怎么沒有啊,我們今天晚上的兩人世界不是吃的聊的都很開心嗎?
我是說那事。
什么事?徐雁馬上繃起臉冷冷一笑:成老板,你該不是請我吃了幾次飯就總惦記著跟我上床吧?
成吉即刻便顯出幾分尷尬:這話說的也太白了,我怎么會那樣俗氣?我是說,我可以不可以適當地給你做一做你所說的那種像詩一樣的情人。
對不起成老板,你好像永遠都不會成為一首詩的。
為什么?
因為你終歸是一個農民。請你記住我的一句名言:農民的血液只能滋潤出農民的意識和農民的思想。
我是農民,那你是什么?
我?徐雁笑了笑說: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個女人。并自以為是一個現代知識女性。當然了,我的骨子里也可能或多或少地還殘留著農民的血液,但我絕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世俗女人。徐雁說完便走了。
成吉望著徐雁那漸漸遠去的轎車,心中既懊惱又憤慨。禁不住咬咬牙,暗暗罵了起來:媽的,給我裝什么處女?什么現代知識女性,說到底還不是一個有文化的婊子?然而,氣歸氣,罵歸罵,成吉心中對徐雁的那一份欲想占有的焦渴,越發讓他不能自己。這已不再單單是為了那種簡簡單單的男人對女人占有時的肉體快慰,而是一種地地道道的征服。一種成功男人的生命和社會價值的充分體現。想到這里,成吉竟然自負地笑了起來。心想,好你個徐雁,咱們走著瞧。我成吉在昆州還沒有辦不成的事呢,不信老子就擺不平你!不信還有金錢解不開的褲帶!那怕你是一匹桀驁不馴的烈馬,老子也要騎一騎;那怕你是高貴的皇后,到時候也得乖乖地讓老子壓在身底!這時,成吉仿佛聽到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他聽得出來,那是瞎子大媽的笑聲。瞎子大媽好像在笑他:你個混小子,到底讓人家閨女給說準了不是?成吉不得不老老實實地承認,自己的確讓徐雁給尖銳地看穿看透了,不知不覺竟然又農民了一把。于是便恨恨地罵自己:媽的,往后不許你再農民了!
成吉開著大林肯往家走的時候,孤獨和沮喪一齊向他襲來。他知道,這個夜晚,沒有女人是絕對過不去的。當初把老婆送到美國為兒子陪讀,只慶幸自由解放的瀟灑,卻沒有想到天上的雨水再多再及時,也不如自家院里有口井的方便。
成吉一邊開車,一邊把與自己相好的那些女人篩選了一遍,覺得今天晚上的理想人選只有蒙霞和自己新提拔的那位副總冷玫了。于是便先給蒙霞打了一個電話,問她在家干什么?蒙霞說在家看電視,如果需要出來的話,她可以馬上出來。但成吉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說沒什么事,蒙霞你就不用出來了。
成吉覺得蒙霞太溫,有點不夠刺激,還是冷玫好一些。冷玫有點像徐雁,總是帶著幾分野性高傲,而且長的也多少與徐雁有些相象。他只所以突然對冷玫重視起來,并把她從中層的崗位上一下子提拔成常務副總,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緣故。
冷玫一接到成吉的電話,就知道成吉的用意。見丈夫在家,便有些猶豫。正是這種正常的猶豫,反倒更加堅定了成吉要她的決心。
成吉說冷玫你必須馬上給我出來,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交你去做。
冷玫只好趕緊出來。
冷玫一上成吉的大林肯就抱怨:我的老板,你有重要的工作也該早早打一聲招呼,看你,人家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總是弄得人家措手不及。
操,有啥好準備的?你們女人又不像我們男人,壓根兒就用不著發動。說著,把車停到路邊僻靜一隅便要動做。
哎哎,你也太猴急了。難道就在這里?
就在這里!
不行,不行,在車里又緊張又不舒服。還是去你別墅吧。
成吉說你們女人就是麻煩。但冷玫依然堅持著要去成吉的別墅,說別墅里清凈,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