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萬家團圓，文薰和東旭回了家，一桌人，文薰的表姐，表姐夫也在，東旭和文薰一看，不由得嘆了口氣，交換過眼神，握緊雙手，進了屋。

文薰進屋幫媽媽，拉著家常，東旭在屋里跟文薰家人聊天。

表姐進到廚房要幫忙，文薰媽媽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讓文薰表姐去休息，文薰撿著菜，表姐走到她的旁邊，拿起菜跟她一起撿，文薰媽媽一時不好得做什么，文薰于是示意她出去，廚房里剩下文薰和表姐。

“最近好嗎？”表姐問道，

“不錯。”文薰說道，

兩人靜靜地撿菜，然后，做了一大桌菜，東旭和表姐夫幫忙擺好碗筷，叫上兩家長輩，所有人上桌。

開席。

一頓飯，沒有人說一句話，文薰沉默，表姐沉默，東旭沉默，表姐夫沉默，兩家家長沉默，一頓飯只吃了一個詞，沉默。

沉默是金，這頓飯，吃了一桌金子，光閃閃，一片冰涼，杯盞間只有冷兵器的器響，卻沒有溫暖。

吃完飯，文薰進屋洗碗，東旭送表姐一家離去。

他們一路往停車場走去。

“你好嗎？”表姐問東旭，

“還好。”東旭答，

“還好，也就不是很好。”表姐繼續說，

“還好。”

“你只有這句話嗎？”

“還好。”

表姐不再說話。

表姐夫和表姐一家人上車，東旭幫表姐開開門。

表姐一直看著他，在關上門那秒他看到她的眼角有淚光。

表姐重重關上門。

“開車。”表姐說了一句。

車遠遠離去，表姐還在倒后鏡里找東旭，卻只有背影。她無力地靠在車窗上。

東旭回家，文薰一家什么也沒說，東旭和文薰也這樣在沉默中走出了門口。

呼——呼出口氣。

文薰和東旭走在街上，街上是放禮花的人群，一簇簇，熱鬧無比，店鋪都關了門，在煙火里兩人也一樣沉默著。

突然，文薰一時不注意，差點踩在煙火上，東旭急忙拉住她，順勢把她拉在懷里，熱吻落下，文薰的眼里滾落淚珠，東旭抱住她。

“值得嗎？”文薰問道，

“值得的。”東旭接著用吻堵住她。

煙火絢爛得迷人，只是太炫，在淚光映襯下，文薰只覺得暈眩。

路過五號窗口，文薰看見窗口已關門，畢竟春節，大家都回家了，商店也提早關門，只是，此刻，她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歸家的感覺，她頭一次心里像絮一樣飄飛，沒有踏實的感覺，家應該溫暖而實在，而不是飄搖，是暖，是心的腳踏實地，而不是空空像一個殼，里面裝滿淚水，傷痛，哀。

文薰突然想起自己，為什么她那么迷戀窗里自己的影子，那么虛無的樣子，觸手摸到的只是冰冰的玻璃，但是她依然如此執著。一剎那，她突然想起，文云，那個女孩子，那個像她的女孩子。

她身上有一種東西，這樣吸引著她，讓她忍不住放不下她，她一直以為是容顏，突然，一瞬間，她想起自己剛來這個城市的樣子，頭發也與她一樣，海藻般的眼睛。深邃卻閃著光。文薰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東旭看著她，她笑，他不問她，跟著她笑，他只為她笑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