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入了夜色的酒家如同白晝。

喧嘩聲不絕于耳，葉襄城雖是邊遠小城，葉襄城的男人一樣縱情聲色，目光所及處，幾名年青女子穿著窄袖薄羅衫，爭奇斗艷，風情萬種地勸酒，只看的眼花繚繞，應接不暇，

其中一女子更是輕移蓮步地迎上來，眼光妖媚又灼灼地望著楚嵊風和秦天行。

“兩位爺，一看就是遠道而來，葉襄城的珍饈美味天下一絕，還有桂子純白佳釀，馥郁濃香，不可不嘗。”聲音如小鳥般歡暢流淌。

秦天行持劍而立，眼瞼低垂，不為所動，女子前來拉他，被他不屑地甩開。

楚嵊風倒是沒有厭倦之態，興致頗高。

那女子眼光劃過賀疏雨，颼颼直冒寒氣，寒光閃過，勾起一笑，“爺，這里只接待男主，她……”

“你回吧。”楚嵊風連頭都沒回，任由那女子帶著，被領到席前，然后那女子不知在楚嵊風耳邊喃喃什么，楚嵊風大笑。

賀疏雨心頭猛地一抽，無端而起悵惘。

風蕭蕭兮夜漫漫，心里含著氣，寒氣透徹全身，步履為艱。

默默無言，緩緩前行，抬頭望，月兒蕭瑟成彎。

一個黑影越靠越近，賀疏雨一顫，心存戒備地盯著欲覆蓋住她的影子，會是誰？影子一側突出，隱約能看出是一柄劍。

“秦大哥。”賀疏雨轉身而道，“你總是這般杳無聲息，把我嚇了一跳。”

秦天行只眨了眨眼，沒再吱聲。

前方有家露天的酒肆，幡旗在風中呼呼作響，“秦大哥，謝謝你護著我，我請你喝酒。”

兩人默默坐于角落，風肆意吹著，兩壺燒酒上了來，秦天行眼也不抬，自斟自飲。

賀疏雨不自覺地浮出一絲笑容，倒滿酒，“來，我陪你喝。”

酒驅走了寒氣，不知何故，賀疏雨只想一杯接一杯地想要喝下去。

秦天行的話也多了，兩人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地聊著，從《孫子兵法》到眼下時局，從領兵作戰到官場吏道。

他也會滔滔不絕，他也會溢滿柔情。

聊到共同點時，兩人禁不住一飲而盡，秦天行眼睛望著賀疏雨，目光一滯，眼眸里閃過光芒，似乎別有他意，牙根咬緊，臉龐翕動，意味深長地道：“高山流水盡知音，人生得一知已，斯世足矣！”

“知已？對知已！秦大哥你如此深諧《孫子兵法》，如果你帶兵打仗，定會用兵如神。《孫子兵法》說用兵如流水，流水？知道嗎？避開高處而流向低處，水因形勢而制約流向，你說兩楚之爭結果如何？”借著酒勁，賀疏雨問道。

一聲爽朗的笑，“賀氏疏雨果非常人，所謂各為其主，秦某不能擅自妄下結論，目前流水走勢尚未待定，究竟誰主浮沉，拭目以待！”秦天行連喝下兩杯酒，濃眉擰結。

不覺中又將話題扯到楚嵊風身上。

忍不住咒罵他！

忍不住嘲諷他！

忍不住數落他！

夜色隱去了薄醉，卻無法遮去賀疏雨眼角邊流落的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