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笑意營造出一個長者才有的慈愛，似曾熟識，賀疏雨望著楚老夫人烏絲綰成高聳的發髻，只在鬢上插著一枝深紅色的菊花，眉眼里透著關愛，沒了高高在上的威嚴，此時的她儼然是賀疏雨眼中的母親。

母親？打小就沒享受過母愛的賀疏雨接過重陽花糕的手微蕩，手與手肘間凝固。

賀疏雨好一會兒才凝過神來，自知自己失態，忙掩飾道：“想不到看似相同的重陽花糕，可以做出這許多花樣。”

“沒見過吧？這可是我們只有我們楚家才能做得出來的重陽花糕，上面的紅綠絲線是山楂和青梅，看著簡單，做起來可麻煩大了去著呢，燁薇，你倒是說說怎么個做法？”楚老夫人看到賀疏雨的表情，有點得意。

那位老嬤嬤叫燁薇，其實這位老嬤嬤雖年紀很大，但舉止相當有禮有節，賀疏雨站在她面前，倒是會覺得自己的膚淺和魯莽。

老嬤嬤約快60歲了吧，身子骨很是硬朗，剛才登山，沒見她氣喘吁吁，她牙齒落了兩顆，但一點也不失她的形貌和儀態，她總是淡定、默默地守望著楚老夫人。

楚家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

老嬤嬤只是淡然地一笑，神態都很端莊嫻雅，“首先選些上等的山楂，用刀橫著劃一圈，一掰兩半，然后去核去蒂，瓊脂用涼水泡開，鍋里放入山楂，再倒入水，煮沸后小火煮半柱香的功夫，再關火，用搟面杖或木勺將煮爛的山楂搗成泥狀，然后放入冰糖和泡好的瓊脂，要不停攪拌才行，煮到很濃的狀態方可，青梅的做法大致相同。”

納蘭羽噘起小嘴：“光聽著就麻煩得不行了，婆婆可真是偏心，只給妹妹嘗……”她一副嗔色。

“好，來一人一塊！”楚老夫人的笑意更加地深了。

大家一起簇擁在楚老夫人身邊，好不熱鬧溫馨。

何時楚嵊風過了來，楚老夫人做知趣狀，喜吟吟道：“莫再守著我這老婆子了，你們盡管玩耍去吧，記得去年順著這里再往前走有顆榆樹，上面有個秋千架，櫻兒最喜歡蕩秋千吧；還有放紙鷂，只可在這方平地上放，安全最重要！”如此叮囑了一番，大家一窩蜂地散去。

丫鬟們居然帶著紙鷂，納蘭羽、溫婷月、阮霏霏爭著放紙鷂，山頂風大，看著紙鷂扶搖直上，賀疏雨直拍手。

天空飄浮幾朵白云，賀疏雨凝望著悠游在空中的紙鷂，只在心里默默念道：“他為何不來華陽山？”

她避開人群，獨自一人往深處走去，密密匝匝的樹影映在身上，路盡，坐在樹樁邊看著遠方，閉唇不語，遠處千里暮云平。

青螺無邊山色秀，回首微念意徊徨。

涼風欲休云鬢亂，獨嘆秋空慰多情。

賀疏雨深呼吸一口，深嚼著有菊花香味的空氣，忽然很想唱首歌，情不自禁地唱起那首《菊花臺》，誰讓自己是周杰倫的粉絲，大愛他的歌。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

夢在遠方化成一縷香，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躺。

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