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這的確是一次真正的感動。

直到走在去上班的路上，王海哲的鼻子還是酸酸的，幾次都想停在路邊去大哭一場。本來，生活的艱辛已經讓他開始懷疑，他這樣著不管不顧，拋開了溫曖的家庭，惹惱、惹怒了愛他的那些個家人，只為那個谷雨而活著，倒底值得還是不值得，好了，現在答案出來了，沒有疑問的，肯定是值得的！因為事實證明谷雨也是愛他的，谷雨也是拋開了一切，只為了他而活著的。

對谷雨付出的愛，得到了更多的回報，在王海哲看來，這無疑的，又變成了一種幸福的壓力。他說過要讓谷雨過上好日子，無憂快樂的好日子，而且他還是不止一次的這樣說過?？扇缃?，他只能是讓他的那個心愛的谷雨住在這有耗子而沒有衛生間的出租屋里，讓他的那個心愛的，愛干凈的谷雨，這連出去痛痛快快地去洗個澡，都成了一種奢侈的享受。這顯然不是他王海哲想要給予谷雨的那種生活。說過的話一定是要兌現的，他王海哲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漢，東北人怎么說的？對了，純爺們。那好吧，那就給自己定下來個時間吧，最晚在今年年底，一定要讓谷雨搬離這間出租屋，住進帶有衛生間的大房子。而且嘛，還要讓谷雨重新去上她的學。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去掙錢、要去多掙錢了，因為要去實現他的這些個承諾，必須是要用錢的。好在他王海哲眼前的這項工作收入還算不錯，那就好好干吧，干得更好一點，為自己，更為他心愛的那個谷雨。

于是王海哲忽然就任勞任怨起來了，于是王海哲忽然就對誰都是友好熱情的了。他的眼睛里面呢，不但再沒有了平日里的那些個無奈和疲憊，反而更添加進去了許多的熱情和靈氣了。

他的這些個變化自然也就被鵬哥看到了，鵬哥的心里面自然也是歡喜的了。說實話，對于剛剛來到這里時的那個王海哲，鵬哥是相當反感的。挺伶俐的個小伙子，卻是什么忙也給他幫不上，天天就會在那里傻坐著。最讓人可恨的是，對他，尤其是對小姐們，王海哲的那眼神里面還總是流露出些瞧不起的、很不屑的一種目光，讓人看了以后，總是會有那么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墒且矝]有辦法，畢竟王海哲是老板林哥介紹來的，轟又轟不走的。那好吧，那就讓他白拿錢好了，那就給林哥一個面子，就由自己白養著他，這個所謂的自己的助理吧。

當然了，剛一開始，鵬哥對王海哲還是有所期待的，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左右手，好減輕一下自己的壓力和負擔。

說實話，干他們這一行竟爭是極其殘烈的，背后的那些個事情，只不過是他王海哲不知道罷了，哪里由他想像的那樣，那么容易的就把錢給掙來了呢？客人們是要去爭、去搶的。小姐們呢，還要去哄、去騙的。說實話，做不到八面玲瓏，做不到老裝孫子，這碗飯你根本是沒法子去吃的?？蓡栴}是，這些個話又怎么能和他王海哲去說呢？即便是說了，他又能理解多少呢？

之所以對王海哲有所期待，就是因為看到了王海哲的那份伶俐和帥氣，這樣的孩子是既能夠討小姐們的歡心而又不招客人們煩心的。記得自己剛出道跟著林哥混時就是他這個樣子，也是看上去既單純又天真的?？涩F在自己畢竟是有些老了，干這一行認得的也是個年輕，試想想，再過上那么三年五年，自己也就和來這里消費的那些個客人們差不多的年紀了，再總是低三下四地對他們哥長哥短，終歸是有些不妥的了。恐怕真到那時不但自己做不到，客人們也是不大會適應的了。可自己又不會去做別的什么，況且做這一行終歸是能夠多掙些錢的，自己也是輕車熟路，并不輕易舍得放棄的，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帶上一個徒弟出來，自己站在幕后了。

所以當看到王海哲最近的這些個變化時，鵬哥的心里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欣慰的。可也不能主動地去和他聊些什么，上趕著不是買賣，這點道理他鵬哥還是懂的。于是就那么崩著勁，多多細心地觀察。這一觀察還真的就又發現了些別的什么，比如王海哲愛錢了，大錢小錢都愛，哪怕是客人們送給他盒煙，他也會低價地賣給其他的服務生。但是有一點他做的很好，就是那些不屬于他的錢，你就是放在那里，他也是不會去動的，嗯，看來人品不錯，這可真讓人喜歡。

這個變化很好，愛錢就說明他想多掙錢了，于是鵬哥覺得，和他好好聊聊的那個時機看來的確是已經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