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好多事情就是那么陰差陽錯，就說那天吧，王海哲的爺爺沖著王海哲的爸爸發了通火，并把他們父子倆攆出了家門。老人獨自坐在那里生了一會悶氣，抽了根煙，喝了幾口茶，也就沒事了，依舊該干什么干什么。出去溜達了一會，找人下了下棋，又和幾個老朋友聊了聊天，回家的時候天也就黑了，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王海哲并不在家，這也沒什么奇怪的，自從上了中學之后，王海哲并不是天天都能按時回家的，不回來吃飯也是常有的事。

看完了電視，王海哲還沒有回來，這也還是不奇怪。時不時地，王海哲是會回到他爸爸那里睡覺的，歸根結底，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呀。

一連兩天，爺爺奶奶都沒有見到王海哲，這也依舊不奇怪，肯定是去學校了嘛。

王海哲的爸爸呢，本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更是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了。況且，被老父親責罵并攆出家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變得習以為常，死皮沒了臉了。恰好有一個老酒友約自己出去喝酒，便興高采烈的去了。一去，便又醉了兩天，根本就忘了還有兒子退學并動手打了兒子這件事了。

直到姑姑來，才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姑姑說她給王海哲買了件衣服，給他打電話想讓他過去試試合不合身，卻關機，這都打了一天了，咋還沒開機呢，就過來看看。聽爺爺奶奶說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王海哲，估計是在他爸爸那里，就又給王海哲的爸爸打電話。這一打，大家才都明白過來，原來王海哲都已經兩天不見蹤影了。

我的媽呀！這孩子這是去了哪里了呀？凍著了沒，餓著了沒？渴著了沒？是不是被車碰著了？有沒有和同學打架斗毆？一邊相互埋怨著，一邊去學校找，可學校的一位主任卻說，“王海哲好幾天都沒來上學了，對了，你們不是要給他退學嗎？我們這還正等著你們來給他辦手續呢。”

“誰說我們要給王海哲退學了。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這下可逮著學校的理了。“什么什么？我們家王海哲說的，小孩子的話你們也信？他沒成年難道你也沒成年嗎？啥都聽他的那要我們這些家長是做什么的？學費是他給交的嗎？好！我們不管，現在孩子丟了，并且是在你們學校丟的，那你們學校就要負責。”

“怎么就成了在學校里丟的了？這話咱們可要說說清清楚楚，憑什么就要學校來負責呢？好，咱們講講這個理，他晚上按時放學離開了學校，對吧？可是早上卻沒來上學，對吧？他又不是住校生，又不在學校住，你們說說這該怨誰呢？這該由誰來負責呢？”那主任也不干了，據理力爭。

“好，即便是你說的對，那他都好幾天不來上學了，你們為什么不給我們做家長的說一聲呢？這難道不是你們學校最起碼的一點義務嗎？”

“我必須再和你們重申一遍，你們家王海哲說他要退學了，并且說你們做家長的也都同意了，這幾天，我們還正在等著你們來學校辦手續呢。”

吵歸吵，可吵不是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么，王海哲到底去了哪里了呀？只能是先快快找人才對。家里人找，學校也幫著找。問他現在的同學，過去的同學，同學的同學，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都說見都沒有見到的。再就是拿上他最近剛照的相片，去小旅館，小網吧，火車站，汽車站，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可依舊沒有任何的線索。

雖說是在瘋找，卻也并不太敢大張旗鼓，比如在媒體上刊登個廣告，到派出所報個案，去街頭貼點尋人啟事什么的。因為有個秘密，家里人一直在瞞著王海哲，那就是王海哲的媽媽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爭奪他的撫養權，幾次到法院控告王海哲的爸爸沒有撫養能力，并經常酗酒打罵孩子。這次要是讓她知道孩子離家出走了，非打上門來不可，要知道，這會人家可是占住了理的。

王海哲沒有找到，本來就身體不太好的奶奶卻急火攻心，病倒住院了。一家人更是亂了套，碗朝南瓢朝北，忙了東顧不住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