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從那天起，他們又小心翼翼的交往起來。當然，他們還是不敢像以往以往那樣的光明正大、坦坦蕩蕩，更是偷偷摸摸的隱蔽了。

都說做賊的人心肯定是虛的，這一次谷雨可算是真正體會到了。那個初吻是那樣的美妙，美妙的如同做了一個夢，真實又飄渺。但也正是那個真實又飄渺的初吻，完全暴露了自己內心深處深藏著的所有秘密。現在，如果再咬著牙瞪著眼愣說自己沒有早戀，恐怕是再也說不過去的了，況且也沒有了那個底氣。

不過也好，與其總是那么痛苦的藏匿著，倒還不如大膽地拿出來，拿到太陽底下曬曬，省得天天憋悶的難受。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談了個戀愛嘛，班里的同學中，除了那幾個長成歪瓜裂棗的特困生外，又有幾個人不在談呢？對了，還有兩個男生相互愛得不管不顧死去活來呢，自己憑什么就非得像個修女一樣，活得那樣的古老，那樣的自閉，那樣的虛偽和痛苦呢？

想是想通了，可也并不灑脫，是的，別人可以不管不顧的死去活來，自己可是要時時小心呢，因為自己曾答應過爸爸媽媽不早戀的。爸爸對自己是那樣的無私，那樣的愛，實際上自己最害怕見到的就是爸爸失望時的那種無可奈何。所以拿到太陽底下也只能是讓王海哲一個人看，還得偷偷地看，這一點谷雨還是清楚的。這只屬于自己的幸福是不能公開展覽的，因為，還遠不到時候，怎么說也得等到上了大學吧。

同樣的幸福當然也降臨到了王海哲的頭上，雖說無數個睡不著覺的夜晚，自己不止一次的幻想過那美妙的親吻，但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卻又是那樣的慌亂、笨拙和愚蠢，像個考試不會作弊的傻學生。他恨自己吃火鍋時吃了那么多的蒜，肯定嘴里有一股臭味。他恨自己當時把谷雨抱得太緊，也不知是不是抱疼了她。他真怕他的魯莽傷害到了谷雨。

還好，一切都好，看得出，對他所做的一切，谷雨并不反感，似乎還是滿懷期待的呢。他感謝自己的勇敢，因為正是這勇敢才讓他品味到了那種幸福的顫栗，所以，那個晚上，對他來說，真好，也真美，簡直是妙不可言。可他卻沒法接受谷雨送給他的禮物，那么多雙好看的匡威鞋。

“不不，我不能要，我知道好看，說實話，我當然也喜歡，喜歡的要死呢，但這些鞋太貴了，我不能讓你為我花那么多的錢。”

“可是已經買來了呀，那你讓我怎么辦，這鞋這么大，我又不能穿。呵呵，你說你吧，屁大點的人，長了那么大雙腳，跟喬丹似地，哈哈，真搞笑。”

“哎！你別搞錯好不好，我可是男的，哪個男生的腳比你們女生的小呀？況且我的個子都快1米8了。不行，這鞋你不能穿我也不能要的，這么大的人情將來我可還不起。”

“你要氣死我呀，我說過要讓你還我嗎？我有你想像的那么小氣嗎？”谷雨惱怒地打了王海哲一巴掌。“真是討厭。那好，咱倆坐在這里講講道理。我比你有錢對吧？買這些鞋就好比我從一千塊錢拿出了一百塊給你花，對不對？你點頭了，那就說明我說的對。好，那咱們接著說。而你呢，你沒我有錢，所以，你為我買蒙奇奇的時候，就等于說你只有一百塊錢，卻全為我花了，對吧？好，你又點頭了。那么這也就是說，我為你只不過花了我身上的百分之十，你卻為我花了你身上的百分之百，對吧。那你說說，這樣看來，到底是我還不起你的情呢，還是你還不起我的情呀？”

“你……你這是歪理，你有沒有搞錯，你給我花了一千真，我才為你花一百塊，錢數都在這里擺著呢，哪里又來了個什么百分之百百分之十的。得得得，我說不過你，我也不跟你說，反正我不能要這鞋。”

這下谷雨可真是生氣了。“不要是吧？不要拉倒。”她抓起一只鞋就扔到了馬路對面，正好砸到一個順著墻角小便的中年男士的頭上，把帽子都砸飛了，白晃晃的露出了個大禿頭。那中年男士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就一邊提褲子一邊大罵著一邊前后左右地尋找著肇事者。嚇得王海哲拉著谷雨就跑。“我要，我要，我要還不行嘛，我的小姑奶奶呀，這會我可真是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