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憶
- 幸福在哭泣
- 喜悅小格
- 1771字
- 2010-08-13 13:41:49
看著林黛施日漸憔悴的臉,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雜陳,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走在川流不息的街上,我像是一具丟了靈魂的空皮囊,沒有聽覺亦盲了視覺。
裝載煤炭的大貨車不斷的發出石破天驚的喇叭聲,而我卻聞若罔聞般地繼續向前走著,直到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和一個男生緊張的叫聲以及司機惡毒的咒罵聲響起,我才從封閉的自我意識里掙脫出來。
“好險,你要是再向前走幾步,就命歸西天了!”看著身旁這個陌生男生焦急的眉眼,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得出來啊?”男生略帶苛責的說道。
“是啊,還好沒死,不然就笑不出來了。”我打趣地掃了一遍他的裝扮,和你全身名牌的陣容相比,他的著裝明顯遜色了很多,他穿簡單的白T,淺藍色牛仔和永遠不會過時的黑色匡威帆布鞋,可以這樣說,假若你是三月孤傲的艷陽,那他就是五月溫柔的天。
盯著他老實巴交的臉看了一會,我尷尬地笑笑,說:“謝謝你,我還有事先走了。”轉身欲邁出步子向前時,他拉住了我,并且用一種神秘的眼神探究我。
他說:“齊悅,你不認識我了嗎?”
難道我認識你嗎?在心里嘀咕了幾秒,我掙開他強拉著的手說:“神經病啊你!”然后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不過,他的眉眼還真有些像某個人。
就這樣邊走邊想,思緒飄飛到了一個叫做童年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應該只有六歲,而他應該也不會超過十歲。
那會,我們一家住在父親單位分配的廠房里,雖說不上是什么華麗的殿堂,但至少大家都活得快樂。
每個假期,我都會和廠里的小孩窩在一塊玩過家家的游戲,我們把少長的小孩分配為父親母親,剩下的便都充當他們的小孩。
通常住我家旁邊的顧涼哥哥都會被分為我的爸爸,我們再現各種日常生活中頻繁出現的片段,比如父母親吵架,小孩因此哭鬧;比如小孩生病打針,父母要在一旁做陪伴;比如小孩闖禍了,父母要為小孩承擔責任……
記得那天的天氣異常干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躁的咸,我們一群小孩聚在一個廢棄的廠房里重現著父母煮飯小孩在看電視的橋段,為了凸顯真實感,其中的一個小孩提議用真火煮不知名的小花,以此當做豐盛的飯菜,想著這樣會更好玩,于是大家都同意了。
只是,我們誰也沒想到,看上去那么可愛調皮的一小團火會引發那么大的火災。
不知道是誰把燃剩的火柴丟到了角落高高瘋長的野草中,當大家還在興致勃勃地扮演著父親母親與小孩的時候,那些暗藏在草叢里的火苗已經以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窺視著我們。
大火燒起來時我正躲在廠房中的一間暗房撒尿,等意識到危險時,大火已燒至了暗房門外,我蹲在里面不知所措,像一個傻妞一樣放開嗓門哭嚎著。
最后是顧涼哥哥救了我,他渾身濕淋淋的沖進暗房拉著我直往外跑,我一邊跟著他往大火里沖一邊聞著自己頭發燒焦的味道,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肯定是死定了,所以只管閉著眼睛哇哇哭著往外沖,完全忽視了被廢鋼管絆倒的顧涼哥哥。
那場大火最終是被消防隊員撲滅了,可顧涼哥哥卻因為中途被絆倒導致半邊臉被高溫燒灼而毀容,當我摸著被燒焦半截的頭發感嘆自己福大命大時,我看到小小的顧涼哥哥被抬上了白凈得有些可怕的擔架。
后來,我從其他小朋友那里得知顧涼哥哥是為了救我才跑到附近荒廢的水龍頭淋濕自己,事出緊急他跑的匆忙,結果跌在一堆碎玻璃上,腳底劃了好長一道口子,起先他還忍著疼拉我往外跑,可烈焰的高溫烘得他的傷口鉆心疼,他跑不動了才松開手把我使勁往外推,也因為這樣他才會被廢鋼管絆倒。
想到他是因為救自己才患難時我的心就緊得厲害,那種密密麻麻的刺痛讓我喘不過氣來,所以那個下午,小小的我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
聽大人們講顧涼哥哥整容需要耗費好大一筆錢,算是出于良心的譴責,包括我在內的幾個小孩的家長湊了一些錢給顧涼哥哥的父母,母親說,那時候的十萬塊已經是趨近天文數字的范圍了,好在廠里為大家支付了一半,否則就算砸鍋賣鐵他們也拿不出那么多錢。
再后來,顧涼哥哥出現時總用兔八哥的面具遮著半邊臉,可當時的我覺得他還是快樂的,因為每次我拎著水果去他家看他時,他都拉著我說一大堆的話,其中有一句我聽得異常舒暢,他說,齊悅你真漂亮!
就這樣稀里糊涂的笑著走了一路,在轉角處的紅綠燈下,我遇見了林黛施和你,你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林黛施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她讓它肆無忌憚暴曬在三月的艷陽下,讓看見的人都覺得她是在炫耀。
我尷尬地沖你笑笑,準備闖紅燈繼續向前走,可林黛施拉住了我,她熱絡地說:“齊悅,今天下午一起吃飯吧,我帶你去見個人。”滿灼眼的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