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病中美人

父母的到來也勾起了李雪沫對妹妹終身大事的關注。一家人在一起多少都會談到婚姻嫁娶，所以，他們也談到了林曉伊未來的幸福將如何規劃。

可是，如今已經變得不會再改變的自已，似乎已經被這個現代版本的好感動了，忘了所有經歷的壞。也就是那么快就知道驟雨將歇的感覺了。看著老板傻傻憨憨的笑容，恍如隔世，憂郁如斯。他的笑容就仿佛我的傷口，無法用語言來解釋，已經突破了所有的極限。好像我們都已經回到從前，但是，卻并不是那樣的，是一種夢幻般的重逢，讓人驚詫，輾轉，然后背離。

被所以小情緒和離奇的夢幻炸到了天堂，本來以為可以找到些出口。可是，被他一聲‘我的林曉伊’徹底擊碎。然后，跌入谷底，井底，禁地，再也爬不出來，看不到天空的那種絕望無邊蔓延著……

好像真的會被隨時而來的東西擊中腦袋，躲也躲不掉，藏也藏不好。是啊，那是對過去和未來同時的恐懼，這種真正意義的痛苦才是林曉伊病痛的根源，是一種最最不可思議的有關命運的四合運算，加減乘除冪就像酸甜苦辣咸，反復煎熬，然后刻意放大，再縮小焦距，把人的心都交付在最痛苦的那一刻。原本簡單的逃離成功的暗暗潛意識喜悅，被帶離在看不見的禁區地方晃蕩了幾圈，然后，停在老地方——蒼白的醫院里。

老板藍涵天看和林曉伊，犯傻：是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等待。你到底能不能好起來，我們都沒有譜呢。我不想瞞著你，因為，這樣對你不公平。

林曉伊睜開眼睛都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看來她的疑難雜癥根本沒有好轉的可能。她悉悉索索的咳嗽了好一陣，才慢慢緩過勁：我好像死過一次。怎么又能活過來，每次，每次都覺得好像是在找不到北的地方轉了一圈，然后頓時消逝在看不到海岸線的遙遠內陸。

藍涵天：不給你詩意，我真的頂不住啊！

林曉伊不管他繼續說：再不說我怕沒時間，沒機會，……

藍涵天：我不讓你說，你就不要說。天晚了，快點睡覺吧。

林曉伊：我這點說話的權力，你都不給我嗎？！

藍涵天：你胡說些什么呢？要不，把你姐姐給你的雞湯喝完，你根本連食欲都還沒有恢復呢！真是急死人了，還說著胡話，這可怎么得了啊！

林曉伊：我讓你很著急，很擔心嗎？都是我不好，希望你不要再難過了。

藍涵天：快點喝雞湯，什么都不準說。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預言都給我扔到九霄云外去。

林曉伊：我聽話，喝雞湯。可是，你讓我說完吧。

藍涵天凝視著她：你該不會要說你玩穿越了吧。你的好朋友之前就說遇到詭譎奇異的事情，然后，沒多久就怎么都找不到他人了。難道是……

林曉伊立刻睜大眼睛：你知道阿旺達斯的事情？！你怎么認識他？我記得我見到他以后就再也沒和你打照面了。

藍涵天：是啊，你實在太難讓人捉摸透了，在醫院的時候，你就離奇的昏迷了太久，然后，我只能說你太偉大，終于在我們的千呼萬喚中出現在這里。因為，我怕你見不到家人，所以把你帶回上海等奇跡。然后，等你醒過來。居然，你的家人一個個出現了。我好害怕，怕這一切都是我故意編好的一場夢啊！

林曉伊：你是我最哥們的老板！以前幾個老板我炒對了！

藍涵天：我知道你炒老板的本事是一流，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演驚悚劇的功力也是一流啊。你活活嚇死我了。你不能離開我啊！每年上墳，我堅決不要拜兩個地方！我絕對不要！

林曉伊：少沒正經了。我這不是好好的活著嗎？別亂詛咒我啊！

藍涵天：我是真的不能失去你啊！你忘了，我跟你求過婚的。

林曉伊一看他那表情，立馬昏倒的可能性即可就有了。那種嬌滴滴，紅臉膛的害羞模樣讓人一看一愣神，一看一逃跑啊！雖然，林曉伊已經極力要訓練自己逃跑的步伐，可是，完全沒有力氣的現實還是給了她當頭一擊。立即，她也不顧什么所謂的形象了，她非要趕在一切變壞之前把雞湯等等食物吃光光，讓自己身強體健，健步如飛，能應付未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藍涵天看她仰脖，端著雞湯打算咕嚕嚕了，心也就放回肚子里了。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心里也更加貼近了她。非常想要跟她說說這些天來，憋著已久的心里話。不過，這大晚上的很多話都不能說那么多，還是得好好休息，以后的事情，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說的。可是，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他完全不能左右未來事情發展的方向。這一點，則是當下林曉伊心里明白了然如刻骨的深刻記憶。

他很不愿意她離開醫院，因為，看著她一步步從植物人變成活蹦亂跳的真人。這一過程確是真的令他百感交集，心神跌宕。不敢相信這一切會變得那么快，也就是快到一年的時間里，但是，卻發生了不可思議且突飛猛進的變遷。非常想守著她，就這樣快快的過完這些時間，一輩子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長。他覺得這一切美得如此不真實，因為，她就在眼前，而且已經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再一次陷入夜色的包圍，好像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林曉伊了。那種折磨人的思念又把那謎一樣的一家人推到風口浪尖。

飄忽不明，淡然無覺；似乎已近，實則很遠。這不是要打啞謎，當然，這也不是鬼魅的飄忽，而是早就已經注定的緣分，在我們不經意的散神時分，已經變得越來越真實。

現在只是覺得能躺下安睡就是最好了。要在這些莫名其妙的畫面里閃回很多次，那么就真的難以解答個中玄機了。雖然，林曉伊已經睡著了，但是，她不敢深度睡眠，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覺得這世界簡直是要沉醉在她不敢觸碰的幻想中了。因為，她又一次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個迷人的面龐，那個讓人心焦憂郁，游離彷徨的人，她不禁覺得惶然無措，看著夢里黑白交錯，虛無雜亂的光影下，一個熟悉的人影在點點積攢著光亮。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命運總是不甘愿擦肩而過。雖然她能辨別出那個人影和面孔的主人，但是，好像他那迷失過的靈魂已經漸漸靠近她了。只是，他好像在血污里浸染過，腳邊、手上都有散不去的血腥味道。這讓她被嚇得差點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杯水適時的出現在嘴邊，她捉住了玻璃杯，一飲而盡。然后，又恍無知覺的沉沉睡去了。

當她醒過來，已經是日照高高的中午時分了。傻傻看了看那個附在病床前鼾聲雷動的藍涵天。有些不忍打擾的情緒包圍。不過，她心里的感激很快就轉瞬不見了。因為，那個可怕的石頭又再次出現在她眼前。青金石圓環形項鏈！這東西怎么會在藍涵天的手中呢？難道是姐姐來過了。

但是，左等右盼還是不見她的身影。如果等不到她，就會覺得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一般茫然難過。一個小時，有一個小時，莫非她遇到了不測。林曉伊央求護士去找她。可是，依然沒有絲毫的消息。她鍛煉自己般下地去尋她。藍涵天看著她弱小的嬌小身影退出視線，那淡淡的幽香也漸漸遠離，他忍不住跟上去一看究竟。其實他也沒有睡得很沉，或許，陪在她身邊，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

在拐彎的墻角處，背離這如此溫柔細碎，細膩宜人的陽光，爬山虎常春藤旁邊，一個散了架的人影在抽泣。

拿著身體檢查報告書的李雪沫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雙眼。

李雪沫看到她的那一刻，簡直快要崩潰了：姐姐知道你心里的苦，你不用說什么了。我們還是遵循老辦法。讓你盡快結婚，快樂的過完這段轉瞬即逝的日子。完成你在人間的應該有的必然經歷。然后，或許，你才會變得開朗愛笑。對不對？

林曉伊：我愛笑啊！怎么可能會因為一點點小病痛就改變原本的性格了呢？我其實是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是姐姐你永遠的好妹妹啊！這是永遠都不會變的事實。

李雪沫：可是，我們才相認。那么長的一段歲月我沒能陪伴在你的左右，好好悉心照顧你。現在，居然讓我知道了最不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林曉伊立刻安慰她：不管是什么疑難雜癥，我都絕對不會因為恐懼而退縮，更不會不配合治療。我的不抗拒都是因為你啊！因為，你沒有袖手旁觀，所以，我一定奮不顧身的努力。決不讓你失望。

李雪沫：姐姐知道你堅強。從植物人變成活人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我一直和醫生分析你的病情，雖然大家的情緒都不好，但是，我們誰也沒有落淚。說著說著她竟然在妹妹眼前，哭得梨花帶雨。

林曉伊抹去她面頰上的淚痕，微微笑了：看你，別傷心了。我還有好多離奇的故事沒有告訴你呢！

看著如此出塵不染的妹妹笑了，她也忍不住積極樂觀的會意一笑，可是心里還是忍不住滴血不止。

李雪沫抱著她，像抱著自己兒時最最喜歡的布娃娃：今天不要說了，乖。來日方長，我們以后還有機會呢。可是，她把手里的診斷書捏緊了，那上面說是精神衰弱和不明就里的精神類疾病，還要繼續臨床觀察，以便認真分析得出結論。

可是，就這短短幾句話，足以讓至親的人甘愿去死，以能替換此刻深受病痛折磨之人的痛苦和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