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是抓藥的時候搞錯了，把‘人參’當成‘火參’了吧？”梅傾城早已經猜到了大半，卻還是故意打趣道。

“梅姑娘，是所謂醫者父母心，事事皆是謹慎小心，怎會出錯？”

“那你看著她喝下了嗎？”

“沒有，琳兒說她喝藥的時候眉頭皺的很難看，所以每次都不準我在旁。現在想想，她久病不愈，或許是因為她一直都沒有服藥。”

“李公子既已明了就好了。”梅傾城看著李承哲有些消沉的情狀，心道，兄臺，這有什么奇怪的，不過是女人爭寵慣用伎倆罷了。

“在下并不明了，琳兒何苦如此傷害自己？”

“那還不是為了和你見面？依我看，你干脆娶了她一了百了！”

“我不會娶琳兒。”李承哲斬釘截鐵道。

本來豪情萬丈，還想勸李承哲忽略世俗眼光帶著宋琳私奔的梅傾城，頓時沒了言語。旋即又火冒三丈：“那你還整天和她呆在一處，讓她愛上你，現在又想怎樣？”

“總之，我不會娶琳兒。”

“你——”梅傾城胸口劇痛，已經說不出話，想到宋琳，竟有些同病相憐之感，同是青梅竹馬，同是被人拋棄。

“快服下這個。”李承哲趕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倒出一粒丹藥，送入梅傾城口中。

一陣清涼直入心肺，梅傾城不禁舒了口氣。

“日前我曾和姑娘說過得了一個方子，就是這冬凌雪梨丸。”李承哲將小瓷瓶遞給梅傾城，又道：“姑娘心火滯于腑臟，無法散出，是故每每胸口劇痛。”

“為什么不娶她？為什么？”梅傾城總算緩過氣，卻是說了這樣一句。

“這——”李承哲一臉糾結，是啊，為什么不娶琳兒呢？他一直都以為會娶她的，就算宋珍嫁入侯府，他的念想也沒變過。可如今，他的直覺卻告訴自己不能娶琳兒，而且是決計不能。

“可是遇到了更好的？”梅傾城問道。

李承哲沉默，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心中篤定，不能娶宋琳。

“你倒是說話呀？”梅傾城指著李承哲惱怒道。

李承哲不知如何回答梅傾城，只是不斷感嘆，“唉，琳兒為什么這么傻，何苦自傷！為了我這樣一介凡夫，何苦自傷！”李承哲喃喃道，想不到他和琳兒之間竟走到如此境地。

“好一個何苦自傷，好，好！”梅傾城氣極而笑。

兩人各有心思，都不再言語。

良久，梅傾城緩緩起身走回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蒙頭大睡，睡夢中，只一句縈繞于腦海，何苦自傷？何苦自傷！

昏沉沉之間，梅傾城已經淚流滿面。

那一年，她還是個三歲孩童，母親帶著她來到他面前，那時的他，個子還不及她，卻踮起腳揉亂了她的頭發說：“傾兒是妹妹。”

那以后，他們一處讀書習武，他的功課和功夫都是最好的，而她，也不差。

那一次，她噩夢驚醒，他從外間跑進來抱著她，輕輕安撫，她只想自己不是不祥之人嗎？連母親都從不抱她，而他卻如此抱著她，或許，這是她記憶中第一個懷抱。

后來，他們長大了，他長得好快，一下子比她高出許多。

他師成下山，考上了狀元，平定了袁州之亂，解了江城瘟疫，重修錦滄江堤……

那么多年，他帶著她，人前喚她‘如意’。

那么多次，他為了救她，刀山火海，遍體鱗傷，而他卻總是輕描淡寫說：“還好，我只有一個傾兒，只要照顧一個傾兒，不然，這條命怕是早沒了！”

他早有君臨天下之心，暗中培植勢力，她傾盡全力只為做他的眼睛、他的耳朵，甚至是，他的殺人利器。

她愛他，只能這樣，也只有這樣。

只是，終錯付，終陌路！

我不恨你決然離去，

只恨自己，依然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