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的有些出奇，舟舯不由得裹了裹大衣。

 在樓下已經徘徊了許久，昏黃的燈光從樓上的窗戶映出，更顯落寞。

 他緊咬著下唇，更用力握了握揣在口袋里的支票。

 舟羽翊，你怎么讓我不恨你。

 他緩緩閉上眼睛，寒風從面頰拂過，冷的他一個激靈。

 深呼吸一口，轉身朝樓上走去。

 腳步在一戶人家門前駐足。

 他發現自己依然會緊張，顫巍巍地從口袋中掏出支票，還有一個已經揉皺了的紙條。

 他俯下身在，把支票和紙條從門縫中塞入，然后起身輕按了幾下門鈴。身子迅速隱入了黑暗中。

 “誰啊？”

 門里一個聲音應到，接著一個中年婦女從里面探出頭來。

 “人呢？”她四處觀察了下，“哪個這么無聊啊。”

 她憤憤地說道，正準備關門，卻發現了地上的東西。

 “咦？”

 她撿了起來，眼睛中布滿驚異。情緒也開始明顯的波動，顫抖著展開紙條，上面只有寥寥數語。

 “遲到了23年的補償，只希望能夠抵償我們罪惡的萬一。”

 門緩緩地關上了，舟舯也長舒了一口氣。

 他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這樣真的可以贖罪嗎？真的可以讓他感覺更輕松嗎？

 走出小區，他回身望去，窗戶的燈慢慢隱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見。

 一個人就這樣漫無邊際地在街頭游蕩，路上行人已經稀少，他卻依然引來諸多目光。

 冬天的夜總是格外漫長，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無處可去。看著隨遇而安的流浪者，他不由得心生羨慕。

 他們是可憐的，但很難說的上可悲，至少他們的心是安定的。而他，心如不定，永遠都是在漂泊，所以他不見得能比這些衣不蔽體的人活的更高尚。

 遠遠望去，燈光將這座城市映襯的光怪陸離，流光溢彩。而他知道，在那些燈火通明，被世人仰望的高樓中，有一座他是那么熟悉。

 從他出生開始，它就矗立在那，這二十幾年來始終在那，從未改變。

 它曾是他的驕傲，他眼里的英雄——舟羽翊創造了那一切。他總是覺得自己是英雄之子，生而高貴.

 事實上，這二十年來，他也一直是在世人艷羨的眼光中度過的。以前，他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妥，總是坦然處之，誰讓他的爸爸是神話的締造者。

 可是后來，所有的事情在一夜之間徹底被顛覆了。

 在他眼里，舟羽翊不再是英雄，他自然也不再是英雄之子。他依然活在他們艷羨的目光中，只不過不再淡然，他開始感到惶恐甚至不安。他們的恭維只會讓他的罪惡感更深重。

 他總是感覺自己早晚會崩潰，只不過，事情依然無可救藥發展著，而他依然如故。

 路過路邊的一張石椅，伸手觸碰了下，冰冷刺骨，忍不住鎖了回來。

 他苦笑了笑，整個人躺在了上面，冷的他哆嗦了一下，顫抖著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