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
- 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 晚櫻月見
- 2387字
- 2010-04-21 15:53:16
某種程度上而言，我對感情有潔癖，我需要純粹，需要唯一，需要——自己永遠被放在第一位。可是，程宇，你不能給我。——沈昕
沈昕知道她和程宇之間有太多過往，根本不可能靠一場漏洞百出的騙局畫上句號，所以當接到程宇的電話，非但沒有太多驚訝，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既然遲早要面對，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程宇打電話的時間很巧妙，四點五十五分，沈昕還有五分鐘下班的時間，話也簡潔的很，只說了一句：“六點鐘，西環街，偏未晚咖啡館，你不來，我不走。”
偏未晚咖啡館理公司很近，即便是走路過去，也用不了二十分鐘，可程宇卻約了六點鐘，沈昕知道，他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猶豫，這種習慣性的體貼，他未改，她未忘。
踏進咖啡館的時間是五點半，一眼就看見，程宇已經在角落的位子等。
走過去坐下，侍者過來招呼，他如往常一般為她點巧克力蛋糕。
“不用了。”沈昕卻平靜的對侍者笑道：“巧克力吃多了容易發胖，我已經很久不吃了。”
“你變了很多。”程宇的情緒也似是已經平復，只看她一眼，語氣淡淡的陳述。
“嗯，”沈昕攪著手中的咖啡，“我現在會看地圖，記得帶傘，按時吃飯，努力工作，交了很多新朋友，最重要的是——我現在，叫做沈昕。”
“沈昕，沈昕，”程宇重復這個名字，隨即自嘲道：“怪不得我找不到禾小小，原來她已經變成了沈昕。”
“程宇，”沈昕放下杯子，看著程宇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道：“不是變成了，是變回了。”
程宇不解的望著她。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禾小小從來沒有給你講過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叫做沈昕，身體健康，父母疼愛，跟天底下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單純的享受著幸福，在她腦海中能夠想象的極限痛苦，也只是買不到喜愛的玩具熊。”
“可是有一天，她放學回家，卻發現她的世界崩塌了，她家的房子被燒成了光禿禿的黑洞，她的父母被人蓋在刺眼的白床單下一動不動，她聽不懂大人們說什么火災原因，說什么保險金，說什么房貸，她只知道，從那天開始，她沒有了家，沒有了爸爸媽媽，別人開始叫她——孤兒。”
“她被送進了孤兒院——就在五歲生日那天，她天真的以為可以像往常一樣吃到香甜的巧克力蛋糕，可當她興沖沖的跟院長去要時，卻被罰了一天一夜的禁閉。”
“她不喜歡那個地方，于是就偷偷跑回家，她是聰明的孩子，記得回家的路，于是走啊走啊，從天亮走到天黑，終于走到了，卻發現，房子里面住著她不認識的人，他們唱歌跳舞，為他們的小公主慶祝生日——可那個小公主，已不再是她。”
“從此之后，她再也不認得路。”
“她又回去了，這一次異常的乖巧，讓她做什么她就聽話的做什么，從來都不反抗，所有的老師都夸她，說小昕真乖，以后一定要把你送個好人家。”
“終于，十歲那年，她被送出去了，是一對很和藹的年輕夫婦，疼她，愛她，給她買了玩具熊，巧克力蛋糕——還給她改名，叫做，禾小小。”
程宇從不解到驚訝，從驚訝到心痛，最后竟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隔著桌子握了沈昕的手，口中呢喃著：“小小，小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早該告訴我的！”
沈昕輕輕搖頭，把手抽回來，重新拿起杯子抿一口咖啡，苦澀在唇齒間流轉：“說出來做什么？讓你知道我有多么可憐？程宇，苦難并不是一種榮光，我從來不說，從十歲那年開始，我從來都不說。”
“而我今天會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了解我。”
“你愛我，你寵我，可是，你并不能給我我所要的安全感——雖然我曾經以為你能！”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問了你一個很俗爛的問題，說如果我和你父親同時掉入水中，你會先救誰？”
“你沒有猶豫，立即跟我說，你父親。”
“那是因為——”程宇急著解釋。
“我知道。”沈昕打斷他，“因為我會游泳，因為你是單親孩子，你父親一個人把你撫養大，很辛苦，而且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知道并不代表我能安心，我害怕，害怕被人扔下的感覺。”
“小小，你知道我不會扔下你，永遠都不會！”程宇再次握住沈昕的手，急切的保證著。
沈昕輕笑，這一次沒有掙開，任由他握住，可說出的話語卻是：“不，程宇，你會。”
“兩年前，我病了，可你卻去了英國。”
“禾小小！”程宇聽到這里卻是憤怒了，低吼著叫她的名字：“禾小小，你竟然還敢跟我提兩年前！我只不過是去英國出差，回來卻只見到你那張鬼字條！”
“程宇，那張字條就是我所想表達的全部。”
“某種程度上而言，我對感情有潔癖，我需要純粹，需要唯一，需要——自己永遠被放在第一位。可是，程宇，你不能給我。”
“你愛你的父親勝過我，你為了公事丟下我，我不能接受——程宇，你可以認為我不可理喻，但是，這，才是真正的我。”
“哼！”程宇忽然冷哼一聲，沉聲道：“我全心全意愛你，我不能，難道——他們就能！禾小小，你又何必說這么多理由來敷衍我！”
兩張照片被扔在桌子上，沈昕打眼一看，竟然分別是她與雷夏兩年前的合照，與韓瑞昨晚宴會的合照，長嘆一口氣，道：“程宇，或許不是他們，但是，確定不是你。”
沈昕的話，輕輕細細的說出來，聽在程宇耳中，卻覺震得整個人都止不住戰栗，這樣的話，何其的直白，又是何其的——殘忍！
程宇走出咖啡館的時候，帶著比昨晚更重的恨意。
沈昕仍舊坐在那里，聽纏綿的女聲在咖啡館的空氣中回蕩，反反復復的吟唱著：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記得要忘記。
程宇，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我——不會忘記。
注：1.偏未晚——林夕《曖昧》。
2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記得要忘記——林夕《花事了》。
3另余的《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我不會忘記》里面，有六間咖啡館，分別叫做：偏未晚，未轉濃，未得及，誰未知，留未住，未見天，相當個性，借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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