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

我們不知道羅老爺的用意，他讓我們同時出現在他的書房，這也許是一件順其自然的事，但又隱約中透著詭異。

我們打著為他辦事的旗號，實則是去了俞娘的綠林小筑。這一點永遠是一個隱患。

他讓我為他查一個十幾年前的故人，確切的說，是故人的遺孤。可為什么又一定要選我去做呢？我并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呀。

我還記得一年前的那個晚上。

書房里燈影幢幢，書柜上一副佝僂的影子，隨光搖曳。那種寂寞的暗影吞噬著書房里的一切，讓人感到排山倒海的無力。

如果說，我面前的這個人背負了沉重的罪孽，那么此時，我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他已經嘗到了罪有應得的惡果。

就在我思想上陷入進退兩難的時候，看了我良久的人，開口了：“你還有什么親戚嗎？或者……他們曾經落腳于伽落鎮？”

“回老爺，沒有。青嵐姐弟已無親人。自從進入羅家，受老爺和羅伽的庇護，有了安定的住所，衣食無憂……我與青竹，不勝感激，無以為報……”

“好！果然沒有看錯。看似女兒身，實有男兒氣度。若是伴隨伽兒左右，定能護她周全。”

“小姐吉人洪福，定有神人庇佑。青嵐愚昧，恐不勝任三侍女之職……”

“現下羅家事業日益昌盛，難免小人當道，壞了羅家好事……外有青竹，內有三位頂梁侍女打點事物，伽兒也有照料……老夫就再無后顧之憂……你不要再推脫。”

語氣漸漸強勢起來，不愧是老奸巨猾的羅家家主，我心道，面上卻誠惶誠恐。

“還有一事，需要你去辦。”羅老爺回轉過身，又是一副清冷儒雅的模樣。頓了頓，我畢恭畢敬地站著，墻上的影子有些僵硬。

“我要你去查一個人……”

我沒有說話，疑惑地待他下文。

“他叫清文，羅清文。”

站在一邊，我可以感覺到他犀利的眼光掃過我的臉，仿佛要洞穿一切，看透我的靈魂。我卻是一動不動，反而仰起頭，迎上他銳利的目光，相反，他似怔了怔，隨后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說道：“十幾年的好友，患難之交。”說完似輕微地笑了一下。“因為，犯了……罪，所以處死在御賜寶劍之下，一縷孤魂蕩黑山……”面上似有悲戚。

“你去查出他的遺孤，不管有多難，也要找出來。”

為什么現在找呢？你不安了？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說什么，盡量守一個下人的本分。但最后我問了一句：“為什么是我？”

他只是冷清地說：“因為我與你一見如故……呵呵……你可以慢慢找，你的身份便于行動……”

我相信，那最后一句話，只是補充上去的。

于是我開始了——經歷了一年的搜尋……

搜尋什么呢？只是徒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