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后來，符駑知道水蛇是他飛升上神的情劫之后，內心不知如何抉擇，最后迫于玉帝威逼，找見水蛇，要與她永生不再相見。水蛇不依，符駑怕自己動搖，竟然不告而別。水蛇日日夜夜在相遇的池塘邊等著，符駑卻從未來過。最后水蛇相思煎熬，終于死去了...仙界也只見符駑變得毫無生氣，麻木冰冷，只是后來主動請命去對付魔尊伽羅，那一戰符駑許是想起了水蛇在伽羅山丟了半條命，殺的異常兇狠，最后終于和伽羅同歸而盡，化作了弱水三千。”

容華眸子垂下，聲音涼灑灑的：“明明都是我們的劫，為何水蛇和花湮，卻可憐都要送了性命。”

鳳生伸手似乎想去抓容華的手，伸到一半又猶豫著愣住，只得梗著喚了一聲：“師兄...”

容華不語，只靜靜跌進一旁的座椅里頭，渾身像被抽空力氣一樣，虛弱地垂著眼睛，烏黑的長發瀉下來散在白衣上。

鳳生皺起眉頭轉向青燈菩薩：“那，師父，這和流珠碎又有什么關系呢？”

青燈嘆了一聲，“符駑當時帶回了流珠碎，日日放在身上，卻不知水蛇怨念符駑負了她，耗盡自己最后的靈魄，用自己的元神進入內里，施了惡咒附在這支符駑唯一送給她的簪子上。可憐符駑只知流珠碎再不能保命，只當它是個尋常簪子，帶在身上也算是個念想，卻不想，留了個禍害。”

鳳生神色復雜，半晌失落道：“是天意注定的吧，得到這簪子的，都注定要受這劫。”

當日拜師大會的玉霄殿里，他將流珠碎放在她手心里，淡淡道，如今有這流珠碎在，便如為師在。

那個時候，她的小臉上盡是春日里杏花一般的欣喜，帶著她獨有的那股子溫婉，堅定跪在他面前，剪水雙瞳，欲言又止。

還有他將簪子從蚩獸身上取下，那個如水月夜里，漫天桃花下又交還給她的時候，容華記得她當時激動的樣子，一把搶過簪子歡呼雀躍。

卻都是，害了她...？

因為害怕，要逃避對她的感情，所以要將她推出去，將她狠心嫁給別人，那個時候他想著，只要不再見著她，她也有了歸宿，便可防止一錯再錯。

現在想想，自己該是有多傷了她的心？水蛇精被符駑傷到什么樣子，才會用自己的元神詛咒這支簪子，花湮又是被自己刺了幾個窟窿在心里，才會用她視作最珍貴的流珠碎斷斷插進自己的胸口？

這情劫，到底是考驗的我，還是她。

容華暗暗咬緊了牙關，風神俊朗的臉龐上隱隱泛出了淚花。

也許鳳生是對的，只要不放手，就會一直讓她受傷害。只有不再有交集，她才能過的平安喜樂。

驀地想起在墨染樓之時，一日夕陽之下，師徒二人坐在院內飲茶，只記得當時容華看著花湮低眉順目的溫婉樣子，半是玩笑地說，若是湮兒這一世可以選擇，找個郎君，幸福一生才是更好。

猶記得當時花湮波瀾不驚繼續看著茶，嘴角一抹淺笑，“師父，湮兒只想告訴你，湮兒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見師父。”

“我這一世，不要郎君，只想伴在師父左右。師父不必心疼湮兒，只要能和師父在一起，就是湮兒最大的平安喜樂。”

此刻更是明白，世間最無奈的，是一步一步，都沒得選擇。

容華抬起眼簾，看過鳳生和青燈菩薩二人的臉，姿態似乎是天邊的朗日一般堅定卻令人驀然心疼：“她不是水蛇精，我也不是符駑。我愿意，愿意以后洪荒萬世...都不見她。”

“只要她能安好。”

我不是符駑，她也不是水蛇精，我卻與符駑一樣，永生都不再見她。唯一不同的，小水蛇死，我，但求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