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直橫行城中的蔡大胖子就這樣頭斷身死，四周原本向著四周擁擠的擠擠嚷嚷如水沸騰一般的圍觀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人們瘋狂的向人群外逃去，只覺的天都踏了下來。

“蔡公子就這樣死了？他可是蔡大城主唯一的兒子。”

“哎，別說了，趕緊走！”

“快走快走，不然等下蔡大城主來了我們都走不了了！”

“娘的，你走不走？你不走我還不想給這個死胖子陪葬呢！”

圍觀的人群中一陣陣吵雜的議論聲傳入朱生的耳中，人群像是困在人群中的猛獸一般向著人群外沖去，片刻間這條街上竟是已沒有半個人影。就連那街邊的一間間剛剛還門窗大敞，開店迎客的店鋪此時都已將門窗關得緊緊的，只是從那門窗的縫隙間有一雙雙疑惑而又害怕的眼睛透過縫隙向著街上看去。

只是，這一切朱生都無心再去理會了。他看著地上身首分離的蔡大胖子，臉上表情一陣復雜，心中一直想殺的人真正真正的死在自己刀下時。朱生的心中升起的不是什么喜悅，反而卻又幾分說不上來的淡淡的悲哀。

哎

朱生仰著頭微微的嘆口氣，手一松，那柄緊緊握在手中沾滿人血的長刀就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朱生伸手使勁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污和鼻涕，將臉上收拾干凈，又將身上那滿是血污的衣裳整理了一下，這才轉過身向著現在依舊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年輕僧人和少女走去，雙手一抱拳向著年輕僧人一施禮到底：“謝謝這位小師傅出手相助。”

梁天看著鮮血橫流的街道，和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臉上一陣恍惚，對著朱生揮了揮手淡淡的道：“你走吧！”

朱生微微一怔，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年輕僧人，只見他呆呆的望著地上，眉頭一會緊蹙一會又松開，臉上神色復雜至極，顯然是此刻心中正在做著什么劇烈的思想掙扎。

“這位小師傅~~”朱生正待說著什么，一個帶著幾分惱怒卻清脆好聽的聲音打斷了他：“叫你走你還不走啊？”

朱生向著聲音看去，只見那年輕僧人身后的一個容顏清麗無雙的少女正怒氣沖沖的瞪著他，朱生臉上神色便是一呆。剛剛只注意到那穿著灰布舊袈裟的年輕僧人，卻是沒注意到躲在他身后的少女容顏竟然這般的清麗無雙，難怪剛剛蔡大胖子要擄了她去了。

“喂，你這個人好沒有禮貌啊！”少女怒氣十足的聲音將朱生從沉思中驚醒。

“叫你走你還不走？”少女滿臉怒氣的看著朱生道：“你還在這呆呆的看著我干什么？”

“實在冒犯！”朱生一張臉漲得通紅，慌忙對著少女微一施禮道：“只是姑娘容顏清麗無雙，剛剛小生一時看得呆了，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多有諒解！”

“哼！原來你也跟那個肥豬一般！”少女將手指往地上的身首兩分的蔡大胖子一指：“看見個漂亮女孩子就走不動路了嗎？”

眼見眼前少女竟然拿自己跟那無惡不作的蔡大胖子相提并論，朱生復向著少女微一施禮道：“姑娘！還請慎言！”

那說話的語氣中已是有了幾分冰冷和強硬：“這位小師傅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不論姑娘如何對小生撒氣打罵都可以，但是還請不要將這個人渣之流和小生相提并論！”

“你~”小念聽著朱生略帶幾分強硬的語氣，又看著朱生臉上那微帶著些怒氣的神色，當時便想上前去用自己的粉拳和這個不知好歹的書生理論一番，一只手微微伸出，輕輕的擋住了她。

“你走吧！”梁天看著朱生淡淡的道：“剛剛她若有什么說的不對的地方我向你道歉！”說著，向著朱生施了一禮。

朱生慌忙還禮：“哪敢！哪敢當得小師傅這般大禮！朱生這條命就是你們救的，就是現在拿了去，我也沒有半分怨言！只是讀書之人，所重乃是一個氣節，所以還請這位姑娘不要再將我與這位~~”說著，伸手指了指地上身首兩端的蔡大胖子道：“相比了吧！”

“哼！”小念看著朱生這般動作，當即便要發作，但是看著轉身向他往來的梁天，便訕訕的低下頭去。

梁天又轉頭看向朱生，看著他滿身血污的樣子，又轉頭看了看一地的尸體，梁天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我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可是沒有答案，梁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把胸中所有的郁悶都吐出胸口。

“你快走吧！去找你的哥哥和父親，現在還能追上他們，到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梁天抬頭看著朱生低低的道：“不要再做個不孝子了！”

朱生一怔，看著年輕僧人眼中那似有所動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動：“小師傅不知仙鄉何處？”

梁天只是對著他疲憊一笑，卻并不說話。

“小師傅~”朱生還待說著什么，梁天低低的疲憊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但朱生只是搖搖頭，雙腳牢牢的站在原地，看著梁天道：“今天一切事情皆是因我而起，這所有的后果自有我一人承擔。小師傅，你幫我良多，你快帶著你身后的姑娘速速離去吧，別到時候免遭無妄之災！”

梁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朱生，那臉上的表情已是慢慢的變得幾分陰沉，小念微微一怔，這還是她跟梁天相處以來，第一次看見梁天這般神色。

“你的父親怎么辦？”梁天低低的問道

朱生微微一怔，卻想不出眼前這個年輕僧人忽然問出這個莫名奇妙的問題，但一怔之后還是慢慢道：“他自有我哥哥照顧！若他老人家知道我死得其所，縱使悲傷也會是欣慰的！”

“死得其所！”梁天低低的笑著，只是那笑聲中頗有幾分不屑：“你快走吧！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說著，梁天轉頭向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看去。

一陣陣隱隱約約的疾馳的馬蹄聲從空空的街道上幽幽的傳來。

朱生臉上神情一緊，從地上拿起那把帶血的長刀緊緊的抓在手上：“小師傅，你帶著這位姑娘快走！我跟他們拼了，大不了就是個死，十八年后我朱生又是一條好漢！我多殺一個還能賺一個！小師傅，你快走！”

“你不會死！”梁天的身影低低的傳來：“他們也不會有人死！”

“不會再有人死！”

聲音之中彌漫著一股深深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