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任憑怎么計謀，也是計謀不到王叔身上的，可要知道這天下王這么許多，小侄最為敬重者唯獨(dú)沛王叔一人。”

李炎似真非真的笑著，秋也若有似無的應(yīng)付著，穆宗先帝居然有這樣的兒子，秋甚至不敢想，他可怕的心思是要將天下都握在手中。

李炎重新舉起一子，落子。

“王叔，若是天下輪換我手，您可會助我？”

一驚，這是一個尚未達(dá)弱冠之年的孩子該有的雄心么？秋試探的捕捉他的眼神，李炎毫不避諱的迎上他的眼眸，火焰在他明亮的雙眸中燃燒，如夏炎火紅的云燒過天空。

“我欠你父皇一個人情未還，能承諾之，必許你！”

“好——”他一聲呼喝的傲氣十足，倒是他贊賞了秋的衷心一般，秋緩緩地?fù)u頭，他這般脾性，智謀雖足，但終有一天會引火上身的。

一局又一局過去，李炎無一局能夠勝過秋，然秋不動，他也不氣餒，接著與他對弈。秋為剛剛自己心頭閃過的心思而慚愧，他看似年少氣盛，定力卻驚人。難怪他于后宮隱忍了十六年，這樣的人只怕所想要的東西無法不到手。

秋這樣想，舉手之間留出空隙與他。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秋手中一子驚落，正是掉在不該走的地方，他剛要抽手撿起，李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王叔，落子不悔。”是定要拔了頭籌的狡詐。

秋一笑，重新拿出一子。

驚雷越發(fā)頻繁，劈開原本昏暗的天空，秋望向月窗外，樹枝東搖西擺發(fā)出蕭瑟聲，一陣陣寒氣襲來，掀起他的衣袍，真真暗香自他周身散發(fā)開來。

李炎驚，這天然異香，則是來自王叔本身，再看他眉目清雋，近不惑之年依舊是少年面容，他真不該是投胎在這世上的人。

若是與他為敵，自己能有幾分勝算呢？

“王，要下雨了！”管事在屋外提醒。

秋輕輕“嗯”了一聲，若有所思的落子，再抬眼看外面，幾處脆弱枝頭發(fā)出“噼啪、噼啪”的折斷聲，擾的他心頭一陣慌亂。

“王，紅袖夫人還站在門外，看來她見不到您，她是不會離去。”

“嗯”，秋還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李炎見他神色之間黯然，似已無心在棋局之上。

“王叔，不如我們改日再續(xù)。”李炎先提出休戰(zhàn)。

秋搖了搖頭，“不多時她就會走的。”再落子，李炎不由一笑，接著下一子吃了他一大片。

再繼續(xù)，直到第一次更漏聲響起，燭火燃盡蠟炬已成灰，秋不能再贏過李炎。李炎奉陪到底，饒有興趣的等待著秋開口終止。

夜半，風(fēng)停了雨歇了。秋微皺的眉頭才漸漸舒緩開來，仿若一場夢，夢醒來方覺疲累，忙收了棋局讓李炎去休息。

“借問愁事，何以年年有？”一聲輕嘆，秋關(guān)上月窗，獨(dú)留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