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請恕綠竹無法信守諾言！”

他旋即起身，長劍出手攻向黑衣人。綠竹喪失了理智，我們應該拖延時辰等救兵，可他不愿多讓逝去摯愛的仇恨和痛折磨他最后一點力氣，廝殺是此刻唯一的解脫。

秋右手出袖，他想要阻止，可又放下。

綠竹身手了得，他殺紅了眼只顧揮劍向前，全不知身后防護。護衛上前助陣，我心頭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慌，張望四周，樹林、小道，這里無人能夠相助。

又有十數個黑衣人自周圍涌來，將我們團團圍住，護衛漸漸收緊包圍圈快要貼到我們身旁，綠竹血肉橫飛，一劍撐地，莞爾一笑卻萬般釋懷。

他們還在逼近，刀劍向我們，尖銳的躲避不開。

秋不動，我也退無可退。

“你們上封之命，為殺我？”秋開口，如何依舊淡然。

我驚，難道他意會到了什么？而他們并非是李真派來，上封別有所指。

“若是如此，動手吧！無謂連累他人性命！”秋上前一步，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他轉頭看我。

“我若不死，死的就是李忱。”

又是選擇，到了此刻，這般抉擇有何意義？我不想李忱死，可更不愿他去死。都不愿意，世間安得兩全法？

他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我又該怎么辦？如今的情形不容我多做考慮，放手，我再次選擇了李忱。

他衣袖頓時失去了依托飄蕩而去，不敢再看他，他的眼神又會如何？恨，詫又能怎樣？他于我只會是生命之中的過客，而李忱是我的夫，我一輩子的依靠。

低頭見他的腳步在動，離我遠去，心口的裂痕在撕扯更深處。淚冷澀而無聲落下，呼吸忽然提不起，隨他無聲的腳步疼痛起來。

“沛王英明，我等定不為難他人。”領頭黑衣人的聲音又響起。身邊一干護衛阻擋著他的去路，我抬頭望他的背影，他揮袖執意上前。

他越是遠離我，離那刀尖越近，大刀揚起，蓄勢待發給他一個痛快，不經意間我的腳步跟著挪動起來。

“秋”我還是喚他，他回頭望我，似初相見那般純然一笑。

他身后的大刀就要刺去，理智總是在本該堅持的時刻被吞沒，我不能自拔的愛上了不該愛的他，甚至能夠為他去死。

撲上上去，擁住他的胸膛，最后一次，讓我任由我的情感驅使來任性妄為。

“不——”他在我耳邊低呼，抱著我躲開刀鋒，刀刃追來，沾染了持刀人不得手的怒氣，要將我們一起穿膛而過。

“姐姐”

素節不知何時沖破了久久的沉默，自他單薄的身體迸發出抵擋刀刃的力量。血肉被剜的“咯吱”聲在我與秋的耳邊，一道閃亮的光線直射黑衣人腦門。秋拂袖將我攔在懷中躲過了飛濺的血。

我聽到了他心口的跳動，急促的仿若將要脫離胸口而去。

耳邊傳來刀劍的摩擦聲，還有四周疾奔而來的馬蹄聲。

我聽到許多人不同的悶哼聲，還有倒地聲。而我再沒有勇氣去看，躲在秋的臂彎之中，揪著他領口，等待著結束或死亡。

良久，周圍漸漸的安靜下來。馬蹄聲再靠近我們，秋下意識的將我護的更緊，難道我們真的要死了嗎？我問，在他懷中閉上雙眼，我本是浮萍一般，生死因我浮萍的命運而輕賤、隨意，可我依舊不后悔，上天至少給了我共赴黃泉的完美伴侶，無論是李忱還是秋。

“紅袖”小心翼翼的呼喚聲，那般熟悉。

“紅袖”又傳來一聲。

薛留居，竟然是他。我在秋的懷抱中緩緩回頭，直到秋松手，我才看清周圍的一切，四處橫躺的尸體不是秋的護衛，而是黑衣刺客。

薛留居坐在棕色駿馬之上，身后隨行千人，他趕來了。為救我而來，同樣救了秋，還有素節。

我站在那里，素節半倒在腳邊，秋在身旁，薛留居亦是在身旁，這樣的方位如同隨心勾勒卻有心安排的圖畫將我們定位于此，各人不知該動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