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開學的那天，陽光像每一年的九月，熱烈而灼燙，不少住宿生拉著行李往學校的方向趕，秦聲拖著收拾好的行李給秦月然打電話，等了好長的時間，那一端響起了一陣強烈的震動聲音，秦月然習慣地掏出手機，看到是女兒的電話，掛斷了，只是習慣性的自動回復說自己在公司開會，有事發短信，秦聲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她學不會和媽媽禮貌的說話，更別說母女之間的情感交流，對于18歲生日剛剛過完的秦聲來說，她的家庭以及她的親情早就在五歲那年被一個女人的電話打碎了，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媽媽在家教她畫畫，然后聽見電話鈴聲的她，輕快地從媽媽的懷抱里跑開，去客廳拿起電話，

她說了：“喂，您找誰？”

她記得她唯一與那女人說過的話就是：“我找你爸爸，他不在的話，把電話給你媽媽。”

在把電話遞給媽媽的那十五分鐘里，媽媽的神情變得那么的很奇怪，很快媽媽溫柔的表情變得僵硬，直到眉毛擰在一起，眼睛直直的看著電話旁邊的全家福相框，她的表情慢慢由難以置信變得氣急敗壞，幼小的她不知道那位阿姨和媽媽說了什么，只是在聽到掛電話的聲音之后，她看著媽媽，一頭霧水的她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媽媽，她走到媽媽的身邊拽拽媽媽紅色的毛衣一角，她小聲地問媽媽：“媽媽，媽媽，你怎么了？”

她看到媽媽厭惡的眼神，把瘦小的她使勁地推倒了，她看著媽媽舉起全家福用力地砸向地面，她看著媽媽的舉動覺得好可怕，就開始嚎啕大哭，一邊用小手捂住眼睛一邊張大嘴巴哭著，耳邊是砸東西和扔東西的聲音，她聽到媽媽把家里的裝飾品和家具推倒，她聽到媽媽把廚房的碗筷雜碎，她聽到媽媽哭了，她只是坐在地板上，想讓爸爸早點回來，她的恐懼持續了一個小時以后，她哭得累了，從地上爬起來，聽到門鈴響了，沒有人去開，小秦聲以為是爸爸回來了，跑去開防盜門，她踮起小腳，打開門，她看見爸爸又哭了起來，穆少安抱起小秦聲，進門換鞋，剛想問女兒怎么哭了，打開客廳的燈，看到一地的狼藉，放下女兒，喊了妻子的名字，沒有人回答，他找遍了臥室、陽臺和廁所，都沒有妻子的蹤影，正想去廚房看看拉開門把手，卻看見秦月然拿著一把西瓜刀向著自己刺來，他向左一閃瞬間抓住了秦月然拿著刀的手臂，他驚異的看著瘋狂的妻子，質問她是不是瘋了，她沒有要把刀放下的意思，依舊與穆少安對峙著，穆少安向后一躲，秦月然就失重般的向著地板栽倒了，她手里的刀被他搶了過去，她哭了起來，小秦聲看著爸媽在爭吵，看著媽媽從地上爬起來打了爸爸一巴掌，質問著爸爸，小秦聲只聽到媽媽嘶吼的喊著：“那女人是誰？！”

“是小韓”

小秦聲好像明白爸媽在吵什么，就拉著他們不讓他們吵，可是大人們沒有停下來，小秦聲被他們推到倒地的沙發旁，她開始放聲大哭，她記得那晚那個女人叫小韓，她記得爸爸對媽媽說了離婚，她記得爸爸收拾好所有的衣服不顧她的拉扯摔門而去，她記得媽媽沒有去把她抱起，她記得，她哭了一整夜，她記得爸爸再也沒有回來過，她記得那是她們一家人相處的最后一晚，她記得她的家是被一個叫小韓的女人打來的電話拆散的，她記得那是她內心最大的仇恨。

她記得五歲以后媽媽再也沒有抱過她，她記得媽媽越來越忙碌地工作，她記得媽媽總是把她一個人扔在家里，她記得她經常用家里的備用鑰匙鎖上門跑到宋浩然家蹭飯吃，她記得在十歲以后媽媽再也沒在家吃過飯，她記得浩然的媽媽把自己送回家要媽媽好好照顧自己的時候，媽媽那些冷漠的表情，以及她獨立長大的曾經。

她站在公交車上，拖著行李，發短信給秦月然告訴她自己搬到學校去住了，秦月然很快回復了一條短信說會打錢給秦聲，秦聲看著手機上的字，看著旁邊黃色座椅上的孕婦以及孕婦后面抱著孩子的那個淳樸的村婦，她們臉上似乎都洋溢著幸福和快樂，而秦聲的母愛，只有短暫的五年，想到這些，秦聲漸漸把目光轉向從窗外射進來的高熱量的陽光，她對著那驕傲的太陽仰起頭盡量讓自己的眼淚流回去。

也許是看的時間太久了，下車的時候一陣暈眩，她的視線中籠罩了一層濃重的綠，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拉著行李箱，向著學校的大門那邊走去，從車站到校門口只隔著一條馬路，雖然畫了人行橫道，但依然少不了出事故，所以特別在這路上放了紅綠燈，只是秦聲眼前本就看不清前方亮起的燈的顏色，再加上沒吃早飯身體有些虛弱，所以走得很慢，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忽然聽到很大的鳴笛聲，就看著遠處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向他駛來，而背后感到很大的一股力量把自己向前推了一下，使自己一下子栽倒在學校旁邊的草坪上，箱子也倒了，身后還壓著一個人，待親生覺得有些疼的時候，就聽見身后極其刺耳的剎車聲，她回了頭，看見身后有一個男生趴在她的腰上，這時帕薩特的玻璃搖下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罵道：“你他媽找死啊？走路長不長眼睛啊！”男生起身回罵了一句：“你不知道這附近是學校，看見人行道還他媽開那么快，你他媽才找死呢！”

說著男生扶起了秦聲，撣了撣褲腿上的土，那個中年男人聽了從車上下來使勁的摔上車門氣急敗壞的沖男聲罵道：“你他媽說誰找死呢你？”說向著男生要揮拳頭，那男人塊頭很大一拳揮過來卻被男生的手臂捏住揮不動了男生的身高比那中年男人高出一個半頭，中年人還在叫罵著，男生繼續撣了撣土看著中年人疼的扭曲的臉，和他說：“你說我這剛下班就遇見個酒后駕車的，我票還在兜里呢，要不要給你開一張？”“啊？”那男人一聽傻眼了，秦聲也愣住了，男生松開了帕薩特司機，告訴他別讓他再看見他，帕薩特一邊求饒一邊跑向自己的車，一溜煙兒的開遠了。秦聲剛想跟這小交警說聲謝謝，就看見那小交警沖著和學校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追著想說聲謝謝，扭傷的腳踝卻使不上力氣，跟不上他的腳步，看著他走遠了，秦聲一瘸一拐地拉著行李箱的把手，向學校大門走去。

秦聲看著眼前偌大的校園，卻沒有往日的親切，她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姿態去與曾經相愛的韓楓碰面。她不知道迎接她的會是什么，宿舍是在學校的圖書館后面的，所以秦聲打算把借來的書拿去圖書館還，可剛走到門口，秦聲便開始猶豫了，她怕，怕遇到他。因為當初同是新聞系新聞班，記得韓楓當年的自我介紹是這樣說的，我叫韓楓，韓非的韓，楓葉的楓，我喜歡看書，喜歡安靜。在大家還期待她的下一句的時候，他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從講臺前面走回自己的位置，他坐在秦聲的后面，下一個做自我介紹的就是秦聲，秦聲只說自己叫秦聲，不是彈琴的聲音，而是秦國的聲音，和韓楓一樣喜歡看書，喜歡一個人呆著。同樣是簡短的話語，同樣是喜歡安靜，就在秦聲走回座位的時候，她感覺有人正在看她，一抬眼就看見了韓楓深如墨藍色的湖泊一般的雙眼盯著自己，然后對自己禮貌的笑了一下。秦聲記得那個笑容，在干凈的臉上，黑色的瞳孔和直挺的鼻子以及向上揚起的嘴角，深深地贏在了她的腦海里。韓楓是班里挺安靜的一族，在每個冬天里的日子，她在三層的圖書館自習室里看張愛玲的書，她總是挨著一排的暖氣坐著，自習室的溫度即使有暖氣烘烤著也不會很暖，她總是會把自己裹得很嚴實的再去自習室看書，韓楓總是靠在窗邊有一個固定的位置，他總是比秦聲早到，而恰好有些時候，大自習室里只有韓楓身邊的還有位置，韓楓時常會看一些時政性的書，或者是一些設計類的，而秦聲喜歡看的是小說，因為比起現實生活，她更愿意沉浸在那些不實在的文字里。

記得那天她好像發燒了，暈乎乎的來到圖書館的自習室，在爬了三層樓梯之后感到無比的疲憊，隨便找到了一個位子就沉入到了長時間的昏睡，醒來時模糊的視線里有一雙黑如陳墨的眼眸，那濃密的眉毛和干凈的面龐近在咫尺，秦聲忽的醒了，看見一臉略帶稚氣的孩子般的笑容，韓楓看她醒了，便把剛剛下樓打來的熱水遞給她，對她說：“秦聲，你是不是病了，臉色好像很不好。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啊，哦，我沒事啊，哈哈可能是睡了太長時間了吧。不用了沒事的。”說著秦聲接過熱水杯握在手心，卻有一股比暖氣還要有效的溫暖涌上心頭，韓楓忽的伸出手去摸了摸秦聲的額頭，有些燙，韓楓皺了眉說：“你還嘴硬，明明是發燒了，走吧別在這呆著了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用麻煩了，哎哎你干嘛？！”

韓楓把自己的衣服強勢的披在了親生身上，好像不準她再掙扎一樣的捏住她的手腕說：“你必須和我去醫務室，發燒嚴重的話會死人的。”他由不得秦聲反抗，就拉著她下樓了。那一次秦聲覺得除了自己少有的親人之外，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關心自己的死活，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同情心泛濫，都在那一天溫暖了她的的心，而她也是從那時知道韓楓的母親就死于發高熱，而韓楓的爸爸卻在外面鬼混。有過這么一段令人心痛的往事，也許是最難過的，韓楓的爺爺沒有讓他再見媽媽最后一面，而他也從小立下誓言不再見爸爸。秦聲越發覺得他們同病相憐，所以對于韓楓的好感又加深了。自那之后，他們開始彼此關心，直到兩顆心靠近，直到他們沒有距離，直到現在不能回避，秦聲掉進回憶里，愣在圖書館門前，眼神中盡是落寞，忽然感覺到手機在震，來電顯示是小白，小白是秦聲對她的昵稱，從高一開學第一個主動和秦聲講話的女孩，白默，她叫她小白，那時候她們天天在一起形影不離，秦聲的高中生活也是因為有了小白，才不會覺得寂寞，那時候秦聲對這個世界近乎是敵視的，但惟獨小白一直陪在她的身旁，了解她，并和她考入同所大學的同個專業同個班級，她們的關系親密無比，即使韓楓也自嘆不如，小白見證了他們相愛相離的全過程，在和韓楓分手后，秦聲也只打電話給她來哭訴，她對秦聲的那種感覺，更像是秦聲的依靠，有她的時候，秦聲似乎察覺不到孤獨。

接起電話之后，可就是近乎比平時聲音擴大了一百八十倍的咆哮：“我說秦小姐，你到底到哪兒了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的，半天了都，震動也該把你震死了，你還搬不搬行李啊，我都到312了，你在哪呢我接你去啊，你趕緊的給我個確切的位置，不然我就報警叫飛虎隊找你了！”

秦聲覺得被這樣的急性子朋友催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悲傷的感覺被這樣的舉動橫掃而倒，死了一大批，嘴角開始上揚，笑了對電話那邊急瘋了的小白回答說：“我到圖書館了都，你要接我就麻利點，我剛才沒看見手機震動，嘿嘿快點啊。”“成了成了知道了！”

掛了電話，秦聲拉著行李盡量快點的走，繞過圖書館就快到了，眼前那么多的人群，來去匆匆的，好像夏天的顏色突然又豐富了很多，尤其是眼前類似于一團火焰爆炸在即的向自己走來的白默，小白穿著藍色的寬松牛仔跨褲，還有黑色的印有甲殼蟲樂隊成員的T恤，以及手上必備的一大堆叮叮咣咣的鐲子，腳上踩著耐克復古的紅色文化鞋，秦聲不向前走，打心眼兒里開始感激這個姑娘在自己最不順心的時候以無比積極向上的形象和心智像女神一樣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就算她怎么對自己發火也無所謂了。小白步步逼近，秦聲張開手臂，小白沒有抱她而是搶過她手里的行李箱，跟她使了個鬼臉那意思是誰要抱你啊，秦聲厚著臉皮去挽著小白的手，任小白甩開她無數次，最后她倆還是挎得緊緊的，她們那樣鬧著，九月的陽光好像又有了新的顏色，即使曾籠罩著濃烈的哀傷和無奈，也都將伴隨新的開學重新絢爛起來。

在去食堂吃晚飯的時候，她對她講了做人流的事，小白很埋怨她不告訴自己，那樣就有人照顧她了，小白也明白了怪不得放假前約好一起出去玩卻被各種理由回絕了回來，還好她的生日是在八月，否則不定自己一個人在家里會出什么事，小白看著眼前的秦聲忽的有些不忍，她一直覺得這樣身世可憐的女孩應該得到的是一份體貼入微甚至溫暖入春的愛情，而不是被拋棄的命運，她在心里暗暗地罵韓楓不是東西，她更加覺得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因為此刻的秦聲除了她，真的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了。

小白又給她夾了幾筷子她愛吃的雞蛋炒西紅柿，還有西蘭花，秦聲把眼淚就著餐盤里小白加給自己的菜咽了下去，吃完晚飯，她們照例去操場上遛達，夏季的夜晚時分，天空是那種類似于深藍和黑色調和的顏色，靜謐溫柔，讓人放下了幾分對黑夜的恐懼，她們拉著手，說著話，小白像一個喋喋不休的旅行者一樣講述著暑假的所見所聞，而秦聲也聽得入神，走得累了，她們就在籃球場的旁邊找個地方坐下，秦聲靠著小白的肩膀，秦聲長發和小白的短發形成鮮明的對比，從遠處看，她們個更像一對兒戀人，夜晚隱去了白日的喧鬧，空氣里已不全是悶熱，有風吹在手臂上，秦聲抱著自己的雙臂，訴述著這段她沒有快樂沒有色彩的回憶，她的傷心，她的難過，和她的難以忘懷，以及她必須學會的堅強。小白傾聽著她心碎的聲音，不由得攥緊了她的手，掏出了口袋里備好的紙巾遞給秦聲，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備著紙巾，即使自己不用，也許是身高的緣故，白默比秦聲高一頭，所以習慣性的為她著想，習慣性的照顧她，為她好。她陪她在安靜的夏夜悲傷，她陪她把眼淚流光，她陪她一起把回憶數盡，小白想勸慰她告別過去，再陪她一起面對未來。

晚上的籃球場沒有白天那么喧鬧，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男生在打球，不是校隊籃球社的就是籃球發燒友，而那些愛在大白天流汗奔跑的男生，在沒有那么多女孩來看球歡呼的時候，晚上一般都躲在宿舍里打魔獸，然后和宿舍的電閘開關斗智斗勇，這些都是小白的經驗，她在大一就住進了宿舍樓，性格開朗大方，交際方面又很出色，所以有很多朋友。

秦聲擦干了淚，對著小白笑，小白罵她傻，她們又開始了打鬧，而此時的籃球場中還有一個人也笑了，那就是躲在角落的韓楓，他準備看她最后一眼就好，他看著長發飄動的秦聲再一次的笑了，像是黑夜的天使一般，即使黑暗遮蓋了她苗條的身姿和清瘦下來的臉龐，可他依舊能看到秦聲在笑，發自內心的對自己的混蛋行徑感到羞恥，可為了她能自由的這樣笑，韓楓認了，他拿著收拾好的行李，還有他爸托人剛剛辦好的退學手續，轉過身走出操場，走出這所學校，司機李叔已經候在車旁，他答應韓楓等他出來再去機場，看見韓楓出來，打開車門，搬好行李，然后把韓楓送去機場，韓楓在車輪加速前進的相反方向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操場，看著那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再一次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任眼淚流的到處都是，任憑心怎么痛怎么不舍，他還是要走，爺爺離世之前告訴他媽媽不是死了卻是植物人了，她當時覺得缺少家庭溫暖和丈夫的關愛，覺得生活無望而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由于藥力過重使得搶救無濟于事，所以無法繼續照顧而那時的爸爸確實是工作忙應酬多，事后韓楓的父親創辦了韓式企業，在美國最好的醫院請專業的護工照顧韓楓的媽媽，而韓楓又一直怨恨著爸爸，爺爺一手將自己養大，爺爺臨終最后的愿望是希望韓楓原諒他爸爸，并且能去幫他，因為他爸爸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而且這十一年來，他再沒見過父親，和他以為已經故去并且每天拜祭上香的母親，他矛盾的時候，不得不去作出決定，即使會使自己萬劫不復，他也不得不把秦聲撇離自己的世界，因為這樣她就不必為他等待和付出，他也能盡孝心去照顧媽媽，如果秦聲與自己分手，就不必忍受那么多的辛苦，長痛不如短痛，他所做的就是扮演一個負心的混蛋就夠了，這樣秦聲就可以在痛過之后繼續走可以快樂的人生，接觸更好的世界和更多的人，說不定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更好更適合的人可以去陪她一生一世。

韓楓這樣想著，眼淚中混合著太多沉重的責任和現實，這是一個20歲男孩的淚水，其中除了無奈和委屈，還有太多太多對心愛的女孩的不舍，他始終不能忘記她的笑容她那雙與世無爭的眼睛，還有她永遠吃不胖的面孔，她白皙的皮膚和她那惹人心疼的一顆淚痣，她說話的聲音，她不做作的行為舉止，和她安靜的陪伴，她是那樣深刻的印在自己的心，即使是倒灌進高純度的硫酸，把心都腐蝕了，他也不會忘記在疼痛的時候他還是愛她的。那個倔強卻又堅強，隱忍卻又柔弱的她，車的速度像飛出地球的火箭一樣，撕扯他的心臟，他就這樣離開了她的世界。

秦聲和白默一起回到宿舍，兩人一個房間，她們洗過澡之后，躺著一張床上，關上燈，開著定時的空調，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