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搖搖晃晃，這次顯得更為清楚，那朵朵白色的香瓣，被濕氣包裹，淡淡散發著熒光，似是出水青蓮，只消一看，便能感到幽香襲面。白色的光暈若以若現，較之粉色薔薇，即便沒有那久違的熟知，卻有濃烈的陌路相投。恰如那天，一個相視的眼神，便碰撞出會心的笑，浮上容顏。把酒祝西風，且共從容。恍若垂楊紫陌洛城東，猶懷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可惜，這株白殘太過清冷，孤孤零零，只待遠觀，決不容褻玩。

次哀眼中掠過一抹淺淺的失望，他不懂，也依舊不明白這株冷艷何故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但冥冥中，心里的不安好像又和它有千絲萬縷的糾纏。

身后腳步聲傳來，是許陽跟上來了。次哀用手拍了拍后腦勺，收起思緒，抬頭望向516的窗戶。還好，窗戶里依舊沒有亮燈，寢室里的人應該都沒有起來。

次哀緩緩嘆了口氣，不再停留，邁步踏進了公寓。

凌晨的公寓樓依舊冷清，整個樓層似乎都還沉在睡夢里。次哀和許陽有一前一后踏在五樓的走廊上，腳步聲清晰地在樓道里回蕩。大學畢竟不是高中，尤其對于上了三年的大學生來說，高中曾宿昔不梳、徹夜備戰高考的激情早已被消磨殆盡。甚至于有人把大學當做度假，也有人每天只醉情于花前月下，戀字占滿全心。

腳步停止，次哀與許陽并肩在516門口站定。門虛掩著，沒有上鎖，依舊保持著次哀凌晨出去時候的模樣。許陽與次哀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許陽一伸手就欲推門進去，卻被次哀一把拉住。前者疑惑地回頭望著次哀，就見次哀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即輕輕搖了搖頭。許陽何等老練，頓時便明白了次哀的意思。

次哀伸手將許陽拉至身后，自己探身湊到門前，踮起腳尖，掀起寢室號碼，一個圓形的小洞便顯露了出來。

說起這個小洞，還有著一段有趣的來歷。次哀記得大一下半學期的時候，學校對于內務和寢室紀律查的極為嚴格，而前來檢查內務的師哥們總會時而來個突然襲擊，搞得你措手不及。還美其名曰；好習慣，是在平常養成的。

次哀倒一直對此嗤之以鼻，因為他現在知道了，那些查寢的師哥們，無非是找個地兒炫耀他們的權利，說白了只是吃飽了沒事兒干，在新生身上奪回自己曾在上一屆丟掉的尊嚴罷了。

也許他們在查寢室的時候，只是上完廁所順便來溜達一圈，然后又鉆回自己凌亂不堪的窩里。可是，對策總比問題要來得多，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516的帥哥們便自內部將門鑿開一個小洞，每當在睡夢中被敲門聲驚醒后，便會派出一個人溜到門口，透過小洞窺探，便可知道來人的嘴臉，然后再依情況來決定開門的時間。當然，小洞的存在極為隱蔽，從外面看，剛好被516金黃的門牌號所遮擋，不漏絲毫破綻。

時隔兩年，如今的次哀已從大一新生，變成了師哥，又修煉成師爺，時光一晃，便又要面臨畢業，昔日的窺洞早已喪失了當年的作用，只是如今，為了確定寢室里的人是否全都依舊睡著，次哀又想起它來。

顧慮似乎有些多余，但次哀總是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他怕寢室人如果有誰清醒著，追問他和許陽大半夜跑哪兒去了。

當然，網吧通宵無疑是個最好的借口，可是，次哀隱隱感到不安，仿佛偷了東西，盡管藏的很好，也沒敢在外顯露，但贓物上總有別人的印記，心里隨時都裝著失主隨時都找會到自己的忐忑。想到此，在半路上那種半生半熟的失落感再次涌上心頭，或許，這才是所有疑慮的歸結點。

覺醒血靈刃后的次哀，除了眼睛變得敏銳，疑心似乎也加重了許多。他覺得在路上就被人盯梢了，而盯上自己的人現在就在516的屋子內。無以命之的難受愈加沉重，因為次哀不想猜測；暗中窺視自己的人，竟會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既然是兄弟，任誰都不想鬼鬼祟祟，他甚至有些希望，寢室里現在正潛伏著什么東西，哪怕不是人也好，這樣自己就可以把所有的疑慮與不安全都歸結到它的頭上。

也罷，僅僅是種感覺而已，何必這么認真呢？次哀心中暗暗好笑，現實的情況不就是這樣簡單嗎？踮起腳，小洞就在眼前，只要視線穿過洞口，一切便都會知曉。

二十五、驚魂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