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是旭王府的人，也只是認準周允施一個主人，主人不發話，車夫哪敢停下。

“楚潔……”

蘇青玉繼續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但這次，秦楚潔并不是很給面子，掀起車簾，張嘴的那一刻似有火龍噴出：“停車啊！”

“不停我就跳了！”

“你發什么瘋！”

周允施按捺不住，終于開口。

秦楚潔冷笑，死死的盯著他：“我發什么瘋？王爺，你把我接到王府，是為了方便可憐我嗎？”

依舊是冷厲的眼神，依舊面無表情，與秦楚潔視線在空中不停的撞擊，似有電閃雷鳴。

“在宮里，總有一天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秦楚潔當然不知道，這句話已經是周允施的最大讓步。

“王爺可否還記得，當初你是怎么說的？”

－不去就只有死了。死了，你的尸體也要被本王抬進宮里。

雖是氣話，卻也是實話。周允施無言，只是看著秦楚潔，忽然一記冷笑：“停車！”

馬車大搖大擺的停在路中央，街邊是繁華的集市，馬車一停，耳邊滿是百姓嘈雜的談話聲。

“送你進宮是應該的，接你回府亦是如此。現在，你非要回宮，若在宮中再出意外……”周允施歪起嘴角，勢在必得的模樣，“毫無條件的回府！”

秦楚潔本以為他會說，若在宮中再出意外，他便不會理自己，任自己吊在懸崖邊自生自滅。

心一動，忽略了對于“可憐”一詞的忌諱，應了下來。

人就是這樣，越害怕就越注意，越沒有越強調。秦楚潔便是這樣，失去了家人，只剩自己孤零零的存活，自信不復存在，亦沒有了當初的安全感，便懷疑起自己的立場。

對于“可憐”一詞，說是噩夢也好，說是痛楚也好，總之都是她不可以觸碰的傷口。

而她當然也不會懂得，周允施刻意說出“可憐”二字的真正意圖。

馬車依舊是招搖的停在街道中心，馬兒不滿的吭了聲氣。

車內，周允施輕笑開口：“不是鬧著停車嗎？停了還不下？”

秦楚潔呆愣，腦中瞬間的空白，意識再現時是車外凜冽呼嘯著的寒風。

這個人怎么可以這樣子？

秦楚潔生氣不語，大力地掀開車簾，二話不說的跳下了車。

她沒看到，車簾落下的那瞬間，蘇青玉擔憂的神情和周允施狡詐的笑。

*

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皮膚所露之處皆被大風吹得發紅麻木。

西麟門的侍衛驚訝的行禮，秦楚潔無動于衷的向前走，那么大的風，吹得渾身發寒，縱使那么多阻礙擋著，可那寒風還是吹到了心里。

“瞳兒？”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膜，帶著不確定的欣喜。

秦楚潔看向聲源，扯起已經麻木的嘴角，輕輕吐出心聲。

“二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