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札記：噪雜的生活狀態，何時方休？亨兜的到來，填補了我除寫作以外的灰色生活，祝愛犬亨兜快樂成長！成為一只帥氣的黃金獵犬！為了照顧他，真得是很累誒！】

【言歸正文】：

公歷八月十四晚，看一眼懷表閃金的細小時針，差五分到七點。

春香耐不住餓的，去后院扣兒的院子尋桂枝。不喜前邊兒的噪雜，跨步下了二樓，心里著實不踏實，戲臺上鼓鑼喧囂聲，如同此刻我不規整的心跳聲般密集，陣陣敲在心尖上面。

七點。

若是那人不會如實赴約，我便馬上離開，此時的玉聲樓早已不同往日，自從楚懷璧遇刺事件之后，警察廳為了討好上頭，盯緊著各處有可能與南洋新軍有干系的可疑之人，楚懷璧那樣陰沉狡詐，真怕他會做出什么不利于玉聲班眾子弟的事情來。

“秋瓷！”于樓梯口被人突然叫住，駐足，看向來人。

男子一身墨色的長衫立在陰影中，挺拔而不容忽視，見我駐足轉身，他向前一步。

顧璟萊一身儒雅的長衫打扮，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將手中寶藍緞子的布包不動聲色的攜在身側。

“今晚在玉聲樓陪幾位老板聽戲，你來尋扣兒姑娘的吧？必定是的，今晚難得她愿意唱上一場，你怎會不來呢？”他自顧自言，聲音如細雨如春風。

閑聊幾句，樓下的喧鬧聲漸盛，只是遲遲不見扣兒的人，更別說楚懷璧那人。不知他弄的什么玄虛，讓傅饒帶信，自己偏偏躲起來不出現。想來，我真是極為傻氣的一個人，那樣輕易的相信，所以給了別人趁虛而入，攻城略地的機會。

“秋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色竟是這樣差，這一陣子怕是為伯父的事情奔波累極！好好吃飯才是好的，我知道附近一家蛋糕店，不知你愛不愛吃!”顧璟萊問，關切的目光看著我，看著他因喜悅而染紅的白皙臉龐，我忽然一怔，繼而輕笑。顧璟萊此刻的模樣像極久遠記憶中的一個孩子，當我被叫做小戲子的年歲，那個住在北平公主墳戲園子附近的皇族小阿哥，信誓旦旦說著長大要娶一個小戲子的小阿哥，那孩子身子矜貴，自小生的粉嫩，偏又體弱，離別北平，臨行前淚雨婆娑。

他說：“紐兒妹子，你要等我長大的！等溥軒長大娶你可好？”

那一別竟是十幾年云燕無書，漸行漸遠。老皇城那塊寸金之地如今已是天云變色，不知溥軒可好？

“怎么，你不喜歡？”顧璟萊目光黯然。他這樣突然出聲詢問，倒是將陷入回憶中的我驚了一下，所有的突生的傷懷如同乍見暖陽的晨霧，漸漸明朗清晰。

“好吧！”既然要等的人爽約，我再也沒有必要為那樣的人空著五臟廟，到底是自己傻氣，到底有些氣惱的。“那等我向扣兒說明原因，可能要晚些看觀她的戲份了！”我道，最好勸得動扣兒，打消登臺的念頭。如今不同往日，她是唱得，萬般舞不得！

顧璟萊不知其中因果，不便多說，只管問是愿意等的，“好好！只管去，我可以等！”

兩人前后，足音輕慢，斜塘朱樓憑欄浸潤在溫潤的月光之下，視線越過格子朱窗恰切瞧得見河對岸廊蓬下，漂染了一層銀霜之色的‘美人靠’，三兩淑女華衣錦帽穿堂而過，嬉笑聲傳入青河的這一邊來。

忽覺肩上一暖，腳步頓住，顧璟萊手里的炫色流蘇披肩正搭上我的雙肩，“哪里來得？”我不曾有這樣一件特別的流蘇百搭披肩呢。極為好奇的目光看向他，見他兩手空空，獨獨不見了方才的藍緞子，當下心中流淌過一陣暖流，酥麻輕柔，問他：“我的？那里得來的？斜塘不曾見過這樣好的質料!”

“自然是洋貨行馮記的舶來品！沈小姐今晚果真是艷驚四座，與顧家少爺站一起頗像一對璧玉人兒！”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抑揚頓挫道。

驀得轉過身子，炫色流蘇披肩極是柔滑，擲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