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請你實話告訴我，楚懷璧對扣兒是否心懷不軌？”顧良辰緊繃著一張陰沉的臉，像是剛被誰搶走重要之物一般。

我認識顧良辰，卻是不甚了解此人，只是因著扣兒才見過數面，直覺便告訴我此人性格剛毅，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為什么這樣問？”我踱步至圓柱石椅坐下，仰面問他，“扣兒是被楚懷璧請來唱一場堂會而已，還不至于怎樣！”

他顯然更加在意，“扣兒歇場時，我去后面看她，有人告訴我她被楚懷璧叫走，似乎有重要的事情，還有前幾日，他幾次刻意派人送許多珍貴之物給扣兒，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這樣用心，難道不是討好？”難得見他這樣動氣。

我只離開這一會兒，“扣兒被叫去哪里了？”我起身問他，難怪再楚懷璧在筵席中途消失。

“你不要擔心，這是西園，楚懷璧這樣聰明且有名望的男子，應該不至于做出不軌的事情，而且，你與扣兒既然相愛，便要相信于她，我是女眷，可以四處向丫頭那里走動走動，問一問她的去處，保準還你一個完整的扣兒！”

顧良辰聽了我的安撫，認為或許在理，神色變了變，不似先前的緊張。

“你先等等，哦，對了，我倒是有件事情要你顧少爺幫忙解決！”我收住腳，轉身道：“三少爺說是要向沈家提親，

雖不知他是何意，但我的意思是回絕，想來長兄如父，告訴你也是一樣的，有勞你幫忙轉達秋瓷的意愿。”

提到顧璟萊，顧良辰的臉色緩了緩，遲疑了一會兒，才道：“三弟的性子灑脫，卻唯獨不愿接受奶奶定下的婚事，我也是，但若是在二個月的時間內誰沒有尋到合適的姑娘，誰便要去娶那位遠親的表妹，這是奶奶的意思！”顧良辰如今亦是自身難保他與扣兒。

“他既然主動提出親事，必是對沈小姐你喜歡，不是自夸，三弟卻是顧家最優秀的！”居然替顧璟萊說這么許多好話，顧良辰難道就不怕他的三弟搶在他前頭把婚事定下？到那時，倒霉的可是他與扣兒兩人，勢必是要被顧家老太婆棒打鴛鴦的。

如今這事情是越來越錯綜復雜，還是先找到扣兒的好。

西園占地廣諾，若是沒有丫頭的指引，我怕是要迷路的，問過幾名在宴上斟酒的侍從官才知道扣兒是被楚懷璧請去陪楚老夫人說戲，這時，應該還在花廳待著。

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對顧良辰做得保證總得算數。

我一個人走回去時，筵席已經散場，只剩疏疏落落的仆人在收拾狼藉杯盤，戲臺子被拆了一半，竇家班的人此時應該已隨老爹回去玉聲樓。

環顧一周，沒看見大哥與顧璟萊，“竟然先走，特意跑來告訴不要等我的，算我自作多情！”我嘟囔道，返身回去向丫頭問了去花廳的路。

看天色已經很晚，忘了帶隨身的西洋表，也不知是幾時，各院落的廊檐下雖點亮了琉璃燈，一團團的紅撲在地面上

若不是有秋蟲的熱鬧叫聲，單是聽自己的腳落在地上空寂的聲音，也是叫人不舒坦的。

幾經周轉，才知道老夫人早回去歇息。

聽上房的使喚丫頭講最后陪扣兒一起離開的是二公子，那就是楚懷璧，果然不是一般人的殷勤。說是給我同樣的一張請柬，說到底還是為了讓扣兒同意前來西園，不對！我做什么這樣心中不舒坦，要怪就怪楚懷璧這樣橫插一杠子，他是要攪黃顧良辰與扣兒！

氣惱之際，正巧聽見談話聲，我駐足，也不知自己胡亂闖進了哪條院子，細瞧，那屋里的光線并非透亮。

“若是二少能在這次商會主席保舉中助朱某一力，讓我代替沈老頭子，那么事情就好辦了，我聽說二公子昨日在沈老那里吃了癟，老人家嘛定是不愿意冒險！”

我明知偷聽是極不道德的一件事，誰料，屋里說話的人竟是朱凌霄，分明在說爹的不是，不仁不義的東西！我暗罵。

輕手輕腳走到窗子底下，將耳朵貼近雕花格子窗，只可惜換上的是玻璃窗子，若是老舊的剪花窗紙，我定要捅個窟窿出來看看到底是誰與他狼狽為奸。

“二少如果對剛才那位姑娘喜歡，我明日就去包了那家戲樓，得空的時候，便去走走，二少有心，這么一來二往，還有成不了的好事嗎？我聽說，顧沈兩家意欲結為秦晉之好，我怕...”朱凌霄的聲音忽然壓低，以為他們是發現了我，警覺心一起，趕緊向后挪挪身子，半晌，不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