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樓上的大廳改成臺球室后，曉青的個性明顯的活潑許多。來打球的大多是年輕人，一個月的工資只夠半個月用，大部分到月底口袋里連鋼镚都是沒有的。球還是要照打的，賭還是要進行的。沒有錢，都先欠著，有的領了工資后，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還上個月的賭債。看著曉青用來記賬的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小數據的欠賬，我邊看邊笑。

我說：“好多欠賬哦，這些人你都記得住么？”

曉青說：“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都會給的，到發工資時就跑來清帳了，有個別沒清的賬的，要被這些人念上幾天的，他們都認識的。”

說這話時，我和曉青站在一邊看打球，邊看邊說的。

其實，曉青不計小節的個性是受很多人歡喜的。這些搗球的年輕人一局打完后，也不勞煩曉青，自己碼球，碼好后還提醒一下小老板是第幾局了。

我上來看過很多次的，發現曉青是很少去記這些數字的，我估計他要真的用腦子記還記不住呢。想提醒他可以用筆畫來記每桌的局數，這樣就不會混淆。看了幾次后發現這些小伙子都不是賴皮，一場球結束，都很主動的付錢，沒錢的先記著，并沒有胡纏的，我也就不想提這個建議了。可能曉青這種管理方式更容易被年輕人接受，也更容易和年輕人溝通，這個臺球室很快就就成了這個大院唯一消遣的娛樂之地。

這些小伙子大都沒談女朋友，除了幾個狗友，身份是一窮二白，這話是他們自己笑侃的。小伙子們大都來自農村，很多品行都是淳樸的，沒有沾上街道小混混的流氓習氣，打球付錢天經地義，曉青管理時并不覺得吃力。久而久之，曉青也打得一手好球了，每天都有人來挑戰的。

曉青是來者不懼，多少局都陪著打。在每一個高難度的球進袋時，周圍的喝彩聲會讓曉青面現得意之色，如我也在一邊觀看，他會迅速的沖我揚揚眉，低下頭時可看見他上彎成深弧度的嘴角。

贏了球曉青會把剛收到的局數錢在我面前揚下說：“我給你賺了１０塊錢哦！是我用打球賺的辛苦錢。”

我笑著看他宛若陽光般燦爛的青春笑容，莫名的涌起很多的感動。

球技好又身兼小老板讓他在這個不大的方圓之地受到了吹捧和尊重，每有不好解的球時，都會眾星捧月的等著他來解球。

曉青的話也多起來了，隨著他的話音引起的注意力而顯得鏗鏘有力。他每天除了盡責的陪人打球外，就是把收到的零碎錢胡亂的塞進抽屜。我下班時一一的整理好，這些小錢每天平均也有幾百塊。真是個穩定的收入，刮風下雨都沒有影響。

這些錢都是曉青賺的，雖然他生性淡泊，看著我數錢時他的臉上也是得意的神色。

開個臺球室只是想增加點人氣，讓飯店里多些人走動的，沒想到能夠帶來意外的收獲。

曉青真正的走出孤僻狀態，他的世界不再是只有我可以說上話了。這些來打球的小伙子很多他都是可以聊上多句的，有時也會附和著小伙子們說上幾句混混話。

有次上樓來，偶爾的聽見他在神侃：“你們這些人，就知道天天賭，嘴里叫著沒有女朋友，把賭輸的錢都買上禮物，朝看重的女人砸去，不動心的就砸死她！”

這句話都讓我的心黯然成黑色的了，原來他也知道女人喜歡禮物的，他從來就沒買過禮物給我，想來：我連女人都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