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不再提找工作了，也可能上了幾天班后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適應外面的世界。他開始安分的呆在飯店里，我會讓他去菜市補補缺買的菜。

他在游戲里逗留的時間越來越少，大多數時間都在飯店呆著。閑時就和我隔著吧臺閑聊，我漸次發現：他開始和我聊有關女人的話題了，正確的說是女孩的話題。

他會問：“媽，今天來吃飯的女孩漂亮嗎？”

“媽，為什么來吃飯的都是男孩子付錢？”

“媽，今天有個女孩沖我笑了呢，她是不是對我有好感了？”

曉青問這個問題時我正在吧臺里整理一大把散亂的人民幣，我忙抬頭問：“哪個女孩呀？我怎么沒注意？”

“哎呀，你怎么沒注意？來吃過三次飯了！”曉青的語氣里竟然有埋怨的成分。

心里被銳物刮了一下，留下細長的痕，我收縮幾下胸脯，把這道痕折起來。

“我是沒注意，你知道她是哪里的嗎？同來的有沒有男孩子呢？”

“有一個年齡大的男人和她一起，那個男人我認識，他是隔壁物流的會計，就是吃飯在你這掛賬的那個。”

我想起小云，我提醒他說：“現在好多女孩子喜歡年紀大的男人呢。”

曉青肯定的說：“應該不是，幾次吃飯都是這個女孩付錢的。”

我試探的問：“你觀察的這么仔細，喜歡她了？”

曉青出人意料的點點頭，還補充說：“她可能也喜歡我呢，她沖著我笑的。”

講這番話時已是曉青從醫院回來一年后了，在飯店呆了一年多，耳聽目睹不少事情，也開始迷戀起人間煙火的味道。

他雖然迷戀，以他的性子是不敢有行動的。我心里雖然繼續把那拉開的口子摺緊實，想著的還是怎樣給他圓夢。

當天下午我就把那個會計拉到一邊問話：“韓會計，跟你一起吃飯的女孩是誰啊？”

韓會計說：“新來的會計，什么都不會做，我頭都大了。”

我又問：“女孩哪里人？”

韓會計說：“安徽蕪湖的。”

我再問：“有男朋友沒？”

韓會計說：“有的，男孩每天都來接她的，兩人是同學。怎么了？”

“哦”我笑著解釋：“看那女孩挺秀氣的，想給她說個婆家的，有男朋友就算了。”

聽到韓會計的答復，心里竟替曉青難過：他是單相思啊！女孩只是無意沖他笑笑，他就多情了。

韓會計“呵呵”笑著，我也“呵呵”笑著應付。

踏入飯店，曉青的兩眼追著我看，他當然知道我是干什么去了，追著我看是在追我的答案。不忍心告訴他，心里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酸楚和寒涼。

走進吧臺，坐在舒適的高腿沙發椅上，我給了他答案：“女孩有男朋友的。”

曉青低下眉，長睫毛失意的蓋在下眼瞼上。

我低低的問，聲音大怕被聽出里面的顫抖：“你——想談戀愛了，是嗎？”

曉青點頭，眉依然垂著。

我被剔骨般只剩下皮囊軟在沙發椅上，嘴里還在安慰他：“你別急啊，我會給你找個女朋友的。”

曉青不說話，顯然他心儀的女孩有了男朋友之事還讓他一時沒轉過彎來。

我小心的問：“怎么突然想戀愛了呢？”

曉青答：“我看見來吃飯的男孩子都有女朋友，就是我沒有。”

心臟猛地抽搐一下，在驟停幾秒后又開始恢復供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