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許是吃得有些急，未央不小心被卡到了。莫宸攸慌張地起身，輕輕拍著未央的后背，又親自端著茶遞到未央手中。如此溫柔，如此美好，未央臉上不由一紅，繼而心口處卻涌出深重的苦澀，她拂去莫宸攸的手，自己喝了幾口茶，拿手絹擦拭過嘴角。畢恭畢敬地向莫宸攸行了告安禮。那樣疏離，冷漠。

“新年快樂。”莫宸攸從懷中拿出一支木簪，檀香木的材質，簪頭是一朵綻放嬌姿的百合，雕得極其精細絕妙。

“臣妾謝皇上厚愛，只是還請皇上送給她的主人。”未央冷眼看著那支木簪。真是可笑，理智如你，精明如你，卻是分不清眼前人和心上人絕非一人么？

“你收下吧。”莫宸攸將木簪放到未央手中，匆匆轉身向內室走去。未央看著莫宸攸遠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那個邪妄俊美的男子早在自己的不知不覺中變了，那樣慘淡冰涼的笑，那樣蕭索孤清的背影，以及身上那些深深淺淺，明明暗暗的憂傷，這些都是莫宸攸身上表現出來的么？

他到底是在什么時候變的呢？

他也是在掙扎中吧，掙扎于自己的夢境與現實之中？

想到這里，未央卻忽而想到一張或明或暗的臉孔，忽然想到記憶中的一個人人，神情不由一黯，清澈的眸子瞬間氤氳，濃重的淚氣彌漫在眼眶。已經有多久不敢去動回憶，已經有多久不敢去輕易看自己的心，只是怕一不小心便又沉淪下去。

七年，七年的守候，等到的不是他的歸來，卻是一場鋪天蓋地的憂傷，最后的最后，也只是遍體鱗傷的自己，甚至連再守候下去的勇氣都不再有。

只是為什么，為什么事到如今，心口還是會如此疼痛，還是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新年一過，喧嘩喜慶的色彩也慢慢褪了色，時光緩慢行進著，一切如常。只是未央的身體卻是愈加柔弱，常常疲倦，眩暈。莫宸攸為此，差點將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賜死。每日下朝之后便匆匆趕到瀲雪宮中，看到未央一切如常，便與她說說話，教她寫寫字便走了。自從除夕之后，兩人的關系倒是不似之前那樣冰冷淡漠，雖是沒有夫妻間的溫柔甜蜜，卻還是能入朋友般平淡地聊天，于莫宸攸這已奢侈的事情。他所求不多，能夠與未央走近些許，他已知足。

每每莫宸攸下朝之后，看到未央臉色蒼白，安靜地合著眼，他就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每一次，他都靜靜坐在未央身邊，一直等到未央醒來，皺著的眉頭才能夠平展。只是每一次等未央完全醒來時，他卻是匆匆離開。

他只是明白自己臉上的憂傷太重，他怕那樣會刺痛未央。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未央是個堅韌高傲的女子，她絕不需要他人任何一丁點的施舍和可憐。

他好不容易才靠近她幾分，他不敢拿這靠近的幾分距離作賭注，因為他知道，這一世，她永遠會是他的贏家。

她是他生之劫難，可他卻還是希望這個劫難可以維持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