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就看到客廳門前翹首以盼的傭人們，看見林樾的及時出現，“少奶奶來了……少奶奶來了……”怎么就叫得那么順口，敢情她就是林家的少奶奶一樣，歡呼雀躍。

一傳十、十傳百，別墅里之前就像80度的開水，現在沸騰起來了，林樾更加好像救世主降臨人間大地。

李鳳嬌更是夸張，急急忙忙地跑出來迎接，還差點摔倒了。頭發蓬松、妝容憔損、眼角甚至爬出幾條細細的皺紋，要是此時對鏡梳妝，相信她絕對不敢正視鏡中零亂的自己。

“來了”

林樾打量她一陣，才“嗯”了一聲。

然后，李鳳嬌帶著他們走在前面，林樾和慕容軒尾隨其后，往林灝的房間走去。

“灝兒……”人還未走近房間，李鳳嬌欣喜地叫著。灝兒見到心心念念的女人，一定會振作起來的。醫生已經為他止血了，可是他已沒有求生的意識了，現在靠打著點滴續命，維持最后一口氣。

林樾就是最后一口氣的延續。

“灝兒……灝兒……”李鳳嬌來到床邊，試圖喚醒魂游太虛的林灝。不過，還是失望了，沒有聽到想要聽見的聲音。

“樾兒來了……你的樾兒來了”李鳳嬌摸著林灝的臉龐，短短的時間他瘦得臉盆骨都出來了，而她也哽咽得不能言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林樾站在門口，就一直站著就站著——血，好多的血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通紅，床單上、地板上、手腕上……到處都是，一灘一灘的，刺痛了她的雙眼。

“媽媽……媽媽……你怎么了？”稚嫩的聲音帶著綿綿的哭腔，“媽媽……媽媽……”一聲高過一聲。

“樾……兒……”

“媽媽……你怎么了？”三歲的她只知道問“怎么了”，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樾兒，原諒媽媽……不能在陪在你的……身邊了”關心妍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了。

“媽媽……媽媽……”聲聲都帶給人撕心裂肺的痛。

“媽媽，要去陪……爸爸了”關心妍的眼神已經不能聚焦了。

“爸爸，樾兒也要去見爸爸”林樾勇敢地擦掉鼻涕，媽媽說過，樾兒乖乖的，不哭，媽媽就帶你去見爸爸的。

“樾兒也要去”林樾搖著關心妍的身子，希望媽媽也帶自己去，這次她很乖，沒有哭鼻子了。

“媽媽……真的好愛……好愛爸爸”

“樾兒也好想爸爸”

“媽媽也好愛……樾兒”孩子是他們愛的結晶，是上天恩賜給他們最好的、最寶貴的禮物。

“可是，媽媽……不能帶……樾兒去”

“不嘛，樾兒也好想爸爸，樾兒也要見爸爸”爸爸好像迷路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時小小的她天真的想法。

“那是個很……遙遠的地方，一個只有……媽媽才……能找到的……地方”雙眼無神的關心妍，“爸……爸在向我……招手了”關心妍艱難地抬起她流血的那只手，鮮血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伸向遠方，極力地伸向遠方，那里仿佛有她努力想要抓住的一切。

在鬼魂的世界里，或許那里真的有一縷看得見、摸不著的幽魂；

在關心妍的眼里，那里就一個站在橋頭等待，等待和她相攜而歸的男人；

在林樾的現實世界里，其實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是虛無縹緲的一片空白。

“樾兒，原諒媽媽不能再陪你了”用盡最后一口氣息，交代最后一句遺言，手重重地垂下，脈搏不跳了，心臟不跳了。

“媽媽……你怎么了……媽媽……媽媽”林樾柔嫩的小手不懈地搖動著關心妍，“媽媽……媽媽……”

直到嗓子啞了，再也說不出話了，一開口就有條條血絲；

直到房間里出現了不明蟲物飛行，圍著媽媽飛撲；

直到房間出現難聞的惡臭；

直到自己耗盡最后一口氣，光榮地倒下；

直到房間變得空蕩蕩的，沒有人影，更沒有人煙；

……

……

她的每一個變化，慕容軒都刻畫在腦子里，抱著她，讓她面對著自己，骨節幾乎分家，一節一節的。

“樾兒……樾兒……”慕容軒冷靜地喚著，現在連他也跟著亂了，那樾兒該依靠誰。

床邊的李風嬌依舊不依不饒地說著，“樾兒，你的樾兒來了，灝兒你睜開眼看看好不好？”李鳳嬌一句一句的說著，根本沒有留意到林樾的狀況。

“樾兒……樾兒……”

“軒……我們去看媽媽，好不好？你不知道，我若不看緊她，她又要消失不見了，無論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嗯”慕容軒任由林樾拉著他的手，靠近她那不堪回首的記憶。而他的心被像是被凌遲、片片剜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