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襲來，突降大雪。畢業(yè)班的學生日日苦讀，看見外面厚厚積雪難免蠢蠢欲動，貪戀片刻輕松。課間操結(jié)束后，班上一半的人都滯留在操場上未來得及清掃積雪的地方，混成一團打起了雪仗。

陸然捏了雪球在手里搓來搓去，手指都凍紅了也不舍得扔，正高興間，一個雪球飛過來端端砸在眉心。陸被打的一驚，抹掉臉上碎雪四處搜索肇事者。

沈沃一擊得手，站在不遠處哈哈大笑，不忘對她做個拋鉛球的姿勢。

陸然在原地呆立兩秒，衡量了一下彼此間的距離和自己的實力，默默拉著曲茜茜回了班上。

沈沃見勢不妙也跟著回來，以為打疼了她，稍稍有點心虛：“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陸然面無表情的轉(zhuǎn)向他，手忽地抬起，把手心偷偷握著的雪球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了他臉上，隨即哈哈大笑倒向身側(cè)的曲茜茜。

沈沃在她揮手的一瞬間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再睜眼看到女生劉海和臉頰都濕漉漉的，猶自笑得見牙不見眼。對方?jīng)]有生氣的欣慰壓過了被打臉的驚訝，一時沒了脾氣，自顧自哼了一聲，反手擦起臉上的雪渣來。

陸然笑夠歇了聲，曲茜茜偷偷在她耳邊念：“沒看出來你還藏了一手，厲害啊！”

陸然也側(cè)首悄聲回：“隔得遠我打不著啊！”自己拿了紙巾擦臉上的水，順便遞一張給沈沃：“喏，給你。”

沈沃不接，斜了眼瞟她：“你這算是道歉？”

陸然施施然縮回手：“我們互打一次扯平了，誰要跟你道歉。”

“我打的是頭，你打的是臉！能一樣嗎？”

“不然我換個地方再打一次？”

沈沃噎住了，恨恨地從陸然手里搶過紙巾，擦干凈臉。想了想又不甘心：“我這張是校草臉，打壞了你賠得起嗎？”

“我這顆是三好學生的頭，打壞了你賠得起嗎？還是……”女生笑盈盈把臉湊過來，唇齒間溫潤氣息拂過他的臉：“你要跟我比臉蛋漂亮？”

沈沃側(cè)過臉微咳一聲，終于敗北。

上課發(fā)語文卷，陸然作文四十八分，被老師當做范文講解。沈沃怪聲怪氣一唱三嘆：“果然是三好學生的頭啊……”他偏科，語文不好。這次更凄涼，剛發(fā)下來的作文才十五分，研究了一會兒納悶道：“我看不出來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啊！”

陸然心情大好，扯過他的卷子，邊看邊吃吃笑起來，沈沃悶聲問：“有那么好笑？”

陸然一手指向窗外：“來，我問你，雪融化了之后，會變成什么？”

沈沃莫名其妙：“變成水啊！”

陸然正色清嗓：“雪融化了之后－－－－－－－會變成春天，這就是我跟你的區(qū)別。”

沈沃嘴角抽搐，神情有點扭曲。

陸然笑壞了，說著拿鉛筆在沈沃卷子上標記：“逗你玩的，抒情風這條路你走不了，老老實實寫八股吧。不管寫什么體裁，記得全文都要緊緊圍繞中心，你寫東西太意識流，從第二段以后你就已經(jīng)發(fā)散思維寫離題了，到結(jié)尾都沒收回來。這就超脫了散文范圍，完全形散神更散，很容易失分的。”

“那怎么辦，我是下筆如有神文思似尿崩，控制不了啊。”男生攤攤手，一臉無奈。

陸德文和方蘭夫妻倆都很善良，教育女兒也一以貫之。陸然不自私，從小在學習上一直是很樂于幫助同學，非但沒有害怕別人超過的意思，反而從中獲得了相當程度的成就感。陸德文去世后她性格不似從前活潑，秉性卻不改。現(xiàn)在跟沈沃熟悉了，熱心的一力擔起輔導責任：“多寫多訓練就好了，寫完了我?guī)湍憧础！?

說著翻出自己的筆記本：“喏，常見作文主題思想，名人名言，格式要點范例大全，借你了，不用謝。”

沈沃鼻孔出氣，還是接了過去，果然不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