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摸著她有些亂的長發，將臉埋在她的發絲中，眼淚流了下來。“答應我，以后不要這么傻，答應我。”他嗚咽著。

淚水簌簌地滑落下來，她微微點頭。

他又將她往身體里擁了擁。

“傻丫頭，要是你為我有事，我會難過死的，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你知道我這么多年有多想你嗎？我曾經對自己發誓，只要讓我見到你，就算當時立刻死掉我都心甘了。所以，你以后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寧愿躺在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她的心，碎了，眼淚已經不聽使喚地往下流。她難過，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是因為她又見到了他，而他，依然那樣毫無保留地保護著自己，她值了，她覺得就算此時此刻死在病床上，她都無怨了，因為她的一生中有這樣一個人為她不求回報地付出，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這一輩子，值了。

“子軒……”她輕輕喚著。“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對不起。”她的嘴唇蒼白泛著血絲，如她因感動而悲傷的心一般。

時光被淚水淹埋，他的心痛到最底層，他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生命里，保護她，守護她，愛護她。

他不允許再失去她，他再也承受不了沒有她的日子，那樣讓人肝腸寸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忍受。他的心已經全部給了她，沒有給自己留下半分，他的生命只因她的存在而變得有意義，他的每個呼吸都因為對她的思念而得以延續。如果沒有了她，他不能想象自己還會活著走下去。

在過去的二十年中，他曾無數次告誡自己要將她忘記，因為思念她的每一分鐘都像被毒蛇纏繞一般痛苦，可是，越是想忘記，思念越是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他忘不掉，只要想起她無助卻努力的眼神，他的心就無比疼痛。

“曉桃，告訴我，這么多年你是怎樣撐過來的。”想到她的痛苦，他的心又疼了起來。

“子軒，其實，這么多年，我找過你，有時候找你找得難受，找得不想再找下去，可是卻始終不能忘記你。如果不是你，我也許活不到今天，是你告訴我要堅強，告訴我要快樂的生活，是你給了我一個繼續前進的美夢。”曉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曉桃，先別說了，以后再告訴我。”子軒從桌子旁端過一杯水，用湯匙將水一下一下喂到曉桃的嘴里。他扶著她躺好，為她掖了掖被角。

冰冷的病床，淡淡的藥水味，她忽然覺得一切是那么熟悉。她轉過身面向墻壁，身子愈發因清冷而微微顫抖。她想起了丁偉誠，她記得那次丁偉誠出車禍的時候，她曾像丟了魂一樣手足無措，而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她曾真心愛過的這個男人如今變得令她感到如此陌生和恐懼，她的心頭像飄起無盡的雪花，清涼而落寞。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之上，眼睛呆呆地望著墻壁，屋內的燈蒼白的亮著，像是在告誡世人這世界該是怎樣的殘忍和無奈。愛情，可以成就一個人，卻又可以輕而易舉毀了一個人。她和丁偉誠之間，像是奔跑在不同世界的人，相互對望，相互傷害，卻永遠無法擁抱著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