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場回到Greenwich,莫小天就直接上樓了。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琢磨著司徒彥也該快來了。一上樓,他跟王經理交待了句司徒彥一來讓她到他辦公室一趟。
王經理點頭,看著小天步履匆匆而去。
小天回到辦公室的頭件事就抓起桌上的仿波旁王朝復古電話機,照著電話本上的號碼摁下一串的數字。
司徒彥敲過門后走了進去,她在走廊里就聽見莫小天正操著一口漂亮的Queen’s-English正在打電話。她進了門,小天擺了擺手,示意她在沙發上坐著等一下。
司徒彥坐下來,優雅的合并著雙腿。她低頭看著地上形狀特別地毯花紋,隱隱約約聽見他提到AHD什么的,她收了下神,忖思著小天今兒叫她來莫非又是為了蒲蒲的事?
就她還在思量的時候,莫小天打完電話,只聽他說了句thanks就收了線。
小天抬頭,見司徒彥坐在那里,笑了問句,“喝什么?”
“不用了。”司徒彥笑了一下,問小天:“莫先生,有事兒?”她小心翼翼的看他。最好不要再多問她蒲蒲的事兒了。
“幫我叫幾個人,寰宇集團的動工宴會需要。”莫小天開宗明義。他站起來,指了指沙發,走到茶幾邊沖了杯西湖龍井遞給司徒彥。
司徒彥雙手接過茶杯,懸著的心落了一些。
她輕輕的抿了一口,裊裊的熱氣扶搖直上。
“今天找你又想讓你幫個忙。”小天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在司徒彥對面坐下,“你不用緊張,我不為難你了。”
“請說。”
“就這周天晚上有個宴會,你那邊會不會方便?”小天說完喝了口茶。清新的茶香隨即在他齒尖蕩漾開來。
“周天是我的專場,恐怕走不開。其他的,我倒是可以幫你。”司徒彥面露難色,上回的鬧劇王經理跟她提起的時候還憤憤不平,幸好當時蒲蒲在。
“只要兩三個人就可以,不需要很多。一個鋼琴,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各一個。到時候來的都是些自家人,沒必要太隆重。”
“可以。我幫你聯系下,有什么情況我再跟你說。”司徒彥答應。
“好,那這事就交給你了,謝謝。”莫小天點頭,示意她喝茶。
“莫先生客氣了。”
陶時到家,從臺架上取下一只水晶杯子,打開冰柜夾出幾塊晶亮的冰塊丟進杯中,然后倒了一些威士忌。
他搖著杯中的冰塊,看著酒與冰的結合,彎起嘴角,走過客廳,越過玄關,出了門。
院子里,他站在那方池塘邊,池塘里的白蓮開的沒前些日子那么歡了。只剩幾朵,裊娜的開著,倒是水面上的浮萍在上面凝了一道碧色的波紋。
曾經,有人對他說過,等到蒲葦滿泊,菱荷覆水,清風吹起了陣陣的浮萍。那個時候,是蒲葦最繁盛的季節。
陶時冷凝著月色下的池塘,就是這個季節吧?
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蒲葦最繁盛的季節,但他可以肯定,現在一定是菱荷覆水,浮萍陣陣的時候。就他家門前的這小塘子,就分分明明的告訴他一切。
客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陶時轉身,進了屋。他抓起電話,喂了一聲。
“最近怎么樣?”
“怎么會打家里電話?”他家這電話都不知道多久沒響過了。
“看下你有沒有正常工作,正常下班,正常吃飯,正常回家。”
聽到這么多‘正常’,陶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再‘正常’下去,他要‘不正常’了。
“問你話呢,最近怎么樣?”那邊重復了一遍。
“還不錯,已經開始了,我打算辦個動工宴會。”陶時握著電話說道。
“我不是問你公事,我相信我兒子的能力。”
“那其他的,你應該更應該相信我。”陶時笑。還怕他照顧好自己嗎?
“陶時。”
“媽,我29了。馬上就是不惑之年了。”他無奈,“相信我。”
“OK,我不說別的。換個話題。”
“爺爺呢?身體還好?”
“比你更棒!”那邊在笑。
“呵呵,那就好。”陶時也笑了,他看了眼時間,知道他家老爺子這會兒午睡該醒了。
“好好照顧自己。”這句是用英文說的。
“Yes,ma‘am.”陶時也回了句英文。這句他在倫敦時幾乎天天用的口語。現在說出來,竟是這么的親切。
“好了,不說了,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媽會站在你身后,一直。”
“媽。”
“嗯?”
“謝謝。”陶時覺得嗓子有點堵,他端起威士忌喝了一口,嘴里還是澀澀的。
“Love-you.”頓那邊了一下,隨后馬上又補了句,“forever.”
“forever?”陶時又笑了起來,“sure?”
“怎么,持懷疑態度?”又換回中文。
“沒有,想確認下。”他牽起嘴角。
……
掛完電話,陶時看著杯里的冰塊,融化了一大半。
他把杯子放在電話桌上,看了眼旁邊花瓶,發現那只中型廣口琉璃花瓶里面沒水。陶時伸手,拿出一支正開的熱烈的白色芍藥,發現這一束的花竟全是仿真的絹花。
原來,還真是‘花非花’。
他看著瓶子里剩下的那束氣質清新,還帶著花苞的芍藥,有點不可思議。仿真,也能仿的這么真的,也不簡單。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了張便簽壓在酒杯下,起身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