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將托盤放到床上然后對鳳棲梧說：“請公子除去衣裳，我為公子上藥。”

鳳棲梧坐起身慢慢脫去衣服，看著鳳棲梧身上的傷處玉環臉上滿是驚訝：“公子的傷口愈合得好快呀。”

鳳棲梧沒有作聲，故作虛弱地坐在，玉環蘸藥的棉棒每觸及一次傷口他就夸張地從牙縫中倒吸一口涼風。

玉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說：“公子是怎么了，受鞭笞時尚且不哼一聲，何以此時卻大作聲色。”

鳳棲梧從鼻子中哼了一聲說：“你又沒受過這種刑罰，如何知道這種苦楚。”

此時玉環已將鳳棲梧的上身仔細地涂抹了一遍，她放下手中的藥瓶和棉棒，俯身擼起裙子和中衣，將豐滿的玉腿展示給鳳棲梧，鳳棲梧驚異而尷尬地看去：“只見白嫩的肌膚上星星點點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瘢痕，那明顯是香頭之類的東西灼燒而留下的。”

“是誰這么變態？”鳳棲梧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純屬多此一問，答案是很明顯的。

玉環眼中掠過一絲悲戚道：“更有不堪之處難示，恐污了公子的眼。”

鳳棲梧沒有作聲，他能猜出玉環話里的意思。

玉環讓鳳棲梧躺下又小心地給他兩腿涂抹藥物。待玉環給鳳棲梧全身上完藥后，將托盤中的物品收拾停當后撲通一下跪在床邊的地上。

鳳棲梧一楞，問道：“玉環小姐，你這是做什么？”

“公子不用稱我小姐，只要叫我玉環就是了。”

“好，玉環姑娘你要說什么？”

“玉環是替金環向公子賠罪，希望公子寬恕她。”

鳳棲梧想了一下說：“金環聽命于主子而鞭笞于我，我雖然記恨她，可也不至于讓玉環姑娘下跪賠罪，你還是起來吧，我沒有和跪在地上的人說話的習慣。”

“這么說公子是不能寬恕金環，那玉環只好跪著了。”

鳳棲梧以想了一下說道：“我寬恕金環可以，但是要有兩個條件。”

“公子請講。”

“第一，你要站起來，我的確不喜歡和跪在面前的人說話。第二，你要回答我一些問題。”

“那要看是什么問題，公子應該清楚，有些問題是我所不能回答的，否則我會死得很慘。”

鳳棲梧點點頭說：“我清楚，我不會難為你，你起來吧。”

金環站起身，鳳棲梧往床里挪了挪，指著床邊說：“坐下吧。”

金環側身坐在床邊道：“公子要問什么？請問吧。”

鳳棲梧問道：“首先我想知道姑娘為何要為金環求情，看長相你們不象是姐妹。”

金環沉吟了一下說：“如果我請求公子在離開山莊時將金環帶在身邊，您會同意嗎？”

鳳棲梧搖搖頭。

玉環接著問：“公子是因為恨金環嗎？”

“不光是恨，還有恥辱感，因為每次我看到她就會想起在這里遭受的折磨和屈辱。”

“可是如果金環在您身邊，您可以每天折磨她、羞辱她，而您也會因此得到報復的快感。”

“不會的，報復只能得到暫時的快感，從長久來說會形成更加強烈的自責和悔恨，從報復別人來獲得快感不是我所能接受的。”

玉環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可是您前些日子殺了很多我教弟子，能說那不是報復嗎？因為我偷聽到雷太尉和夫人說話的一些內容，您來自秦柳村，您可能是因為秦柳村被屠滅而仇恨我教弟子才大開殺戒的。”

鳳棲梧被問得一時語塞，有些不悅地說：“玉環姑娘，是我在問你問題，怎么變成了你問我了呢？”

玉環認真地說：“其實公子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后您就知道了您想要的答案。”

“可是我有些討厭你這種回答問題的方式，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鳳棲梧板起了面孔，被一個女子繞來繞去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確實有傷他的自尊。

“對不起公子，我現在來回答你的問題，我為金環求情，是為了讓您把她帶走，我請您把她帶走是為了折磨她，因為我恨她，她是受夫人寵愛的紅人，有她在山莊就沒有我的出頭之日。”

鳳棲梧冷笑一下，說道：“我姑且相信你的這個理由，可是你又怎么解釋在夫人考慮采取什么方式處罰金環時你所表現出的惶恐和擔憂呢？我覺得以紫暄夫人的性情并不喜歡你當時的表現，你想以你的同情心和姐妹情來為自己在紫暄夫人心中加分從而加強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地位，豈不是打錯了算盤？”

玉環瞪大眼睛說：“公子當時昏在水池里怎么會知道這些？”

鳳棲梧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說：“其時當時我被水一嗆，清醒過來了。”

“對不起公子，玉環剛才說謊了。看來我騙不過公子，我是自作聰明了。”玉環顯得有點羞澀。“我想讓金環離開這里是因為我不想看她繼續作惡下去，就在剛才，夫人將金環從另一間木牢里放了出去，她出去后又殺了一個不滿二十歲的教中弟子。”

“金環為什么要殺人？”

玉環嘆了口氣說：“夫人的舊病犯了，服藥時要用一個年輕的男人的心血做藥引。”

鳳棲梧感到了一陣反胃，他皺著眉頭說：“先別說我能否從這里出去，就是我出了木牢也未必能順利離開山莊，即使我能離開山莊夫人也未必會讓我將金環帶走，還有如果金環離開這里她就不會作惡了嗎？”

“公子請相信我，很快夫人就會讓您離開山莊去為她尋找神兵，我想她必定會派人跟你隨行，只要您不拒絕那個與您隨行的人一定是金環。至于金環出去后會不會繼續作惡，人心本善，我想她離開這個環境，沒有了夫人的指使，她必定會收斂的，況且有公子的約束，她必定會棄惡從善的。”

鳳棲梧從玉環清澈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溫情和善良，不禁有些感動，他說：“仿佛一切事情都盡在玉環姑娘掌握，不過我倒是希望到時與我隨行的人是玉環姑娘你。”

聽了鳳棲梧的話玉環顯得很感動：“謝謝公子的抬愛，盡管我很想離開這里，可是我覺得最該離開這里的人不是我而是金環。”

鳳棲梧想玉環和金環之間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情感，他問玉環：“如果我沒猜錯，你和金環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兩個人，一旦金環離開了，以前由她來承擔的罪惡勾當會不會落在你的身上？”

“不會的，我倆從小在夫人身邊長大，我膽子小、性子軟弱，殺人害命這些事我從來不敢做，后來長大些夫人也曾逼我幾回，我不做夫人就幾天不給我飯吃，關我、打我，我都挺過來了，后來夫人看我實在是無可救藥也就不再逼我了。”

鳳棲梧感慨道：“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怎么會有這樣大的差距呢？”

“公子，請相信我，金環的本性也是善良的，小時候有一次我倆玩耍時將夫人心愛的寶物摔破了，夫人一怒之下將我倆送進了獒籠，眼看一大群圣獒朝我們撲過來，金環將我擋在身后的角落里，她沖著圣獒大哭大叫，那些圣獒只是久久地望著我倆發呆，并沒有來咬食我們。夫人在外邊看著暗暗稱奇，她用軟筋散迷倒了圣獒，將我們救了出來，從那以后夫人讓金環和我做了崇圣使者和尊圣使者。我時常想如果當時要是沒有金環護著我，我已經成為圣獒的美食了。”

鳳棲梧嘆道：“果然你們姐妹之間是有故事的。”

“戰亂讓我和金環從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夫人先后收養了我倆，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不是親姐妹卻情同親姐妹，近年來我看著金環惡事越做越多，真擔心她將來會遭受上天的懲罰，我除了勸說她并無幫她的良策。這兩日見到公子，我發現公子氣度不凡，有異常人，雖然遭受酷刑卻仍悲天憫人，憎恨邪惡，心中不勝敬佩。剛才在氓寮谷中想到夫人一定會讓金環隨公子去尋找神兵，因為擔心公子嫌惡金環，所以特來為她求情。”

鳳棲梧苦笑一下說：“你剛才說過我殺了不少人，只怕真有一天金環隨我而去也少不了跟我一起殺人。”

玉環的語氣也變得憂郁起來：“我聽說殺人是有限度的，而且殺人是要問是非的，公子，你說是嗎？”

鳳棲梧沒有回答玉環的話，他慢慢合上眼皮，靜靜想了一會睜開眼睛問玉環：“前日教中集會，和我并列在一起的那六個人，也就是所謂的那些隨圣行者，他們是不是江湖中傳說的八大無常。”

玉環面有難色，猶豫地點點頭。

鳳棲梧接著問：“算上我這個冒牌的是七個，還差一個，玉環姑娘，能否告訴我差的那一個是誰？”

玉環搖搖著說：“公子別問了，所謂的八大無常乃是江湖中人對這些隨圣行者的惡評，在這里是極其忌諱說這些事的，有不少人因此被割了舌頭。”

“我想我知道那一個是誰。”鳳棲梧很肯定的說。

玉環苦笑一下說：“公子如果真明白的話也沒有必要說出口。”

“玉環姑娘，你可以告訴我紫暄夫人在你們圣教中的地位嗎？”

玉環遲疑了一下說：“從我入教時就被告知教主一直在外邊拯救圣教的弟子，教中事務全部由圣使也就是夫人來掌管。”

“柏葉山莊看來是你們所謂圣教的大本營了，那么山莊中的人都是圣教的人嗎？”

“這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山莊中絕大部分人都不是圣教中人，山莊中的圣教弟子不過廖廖數人，而且除外了金環、我以及莊主陳宗瑞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圣使和夫人是一個人，夫人平時深居簡出，具體事務一般都是由金環和我辦理，外邊的弟子們根本見不到她的真面目。”“我聽說毒燎最近想對付青云寨，有這事嗎？是不是夫人在策劃指揮這件事？”玉環笑笑說：“那只是外邊的傳言，夫人如果想對付青云寨肯定會借朝廷的手，她現在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尋找神兵上了，現在東海和燕云都在滿世界派人尋找神兵，夫人自然要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