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歐公館，是這座城市中數一數二的豪華建筑，不僅裝潢豪華，而且規模宏大。除了歐凌風一家住的主樓之外，作為歐家的私家建筑，還有一座游泳館，一座古玩閣，以及一座一千多平米的演武廳。

歐公館的主人歐凌風年近五十，卻保養修飾的極好，看上去不過三十七八。此刻，他正穿著一身黑色手工刺繡紅龍的緞面唐裝，左手托著兩顆青色大理石球，站在同治朝的青花大魚缸邊賞著六尾一尺來長的日本錦鯉。

“‘不除庭草留生意，愛養盆魚識化機’，曾國藩說得好啊！若是一盆清水，就無所謂行藏出處。必須要有些泥和渣滓，才能見出擇機而處的智慧啊！我說這些，你能懂嗎？”歐凌風從魚身上移開視線，把它停留在身邊垂手而立的機要秘書鄭文身上。

一身藏青色手工西裝的鄭文，恭恭敬敬的侍候著自己的老板。這位老板平時看上去很和氣，與任何人似乎都好相處，可實際上并非如此。“不要相信外表”是歐凌風時常告誡手下的一句話，而他的手下也很好地領會了老板的意思：他們從不會因為老板臉上帶著笑，就對老板松懈下來。因為這位老板，前一分鐘在對你笑，后一分鐘就可以把你全家處理掉，甚至，他可以笑著對別人說：“你看，這人還有什么用？”而那個被他提到的人，就會在他笑吟吟的面容前立刻命喪九泉。能夠做到歐凌風的機要秘書，鄭文是深知老板的特點的，就好比現在，他雖然說的是魚，其實是在點撥鄭文，生意上的事，要改變策略了。

可是鄭文還不能去猜測他具體指的是什么。說對了，恐怕會引起歐凌風的猜忌；說錯了，自己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而一旦從“機要秘書”的位置上掉下來，后果會如何，他不敢去想。

“屬下愚鈍，有一些感受，卻不知該如何表達。況且，依屬下的眼光與見識，還需要先生的點撥與提拔啊！”

“鄭文啊，”歐凌風皺皺眉，“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謹小慎微了。我只和你說說觀魚的感受，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說你有些感受，是什么，大膽地說出來！”

“嗯，”鄭文小心地措辭，“我想，生意場上是不是也是這樣，如果總是風平浪靜，就很難顯出我們的高明……”

“哈哈哈哈……好，說的好！”歐凌風大笑起來，贊許地看著鄭文：“現在，風浪就要來了，泥沙也會隨之攪起。小鄭，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做？”

“我覺得，說不定泥沙之下有千金之寶，我們應該……”他右手用力地向內一攏。

“不錯，有膽量！”歐凌風不無險惡地笑道，那笑容讓鄭文不寒而栗。

“啊，對了，”歐凌風轉移了話題，“歐辰怎么還沒回來？他最近在忙什么？”

鄭文向后退了兩三步，示意管家上前。

管家與歐凌風歲數相仿，但顯得老得多。他腰背微弓，走上前來：“少爺說下午有社團活動。”

“不是不讓他參加任何社團活動嗎？”歐凌風語氣淡淡的，卻冷得很。

“是的，我說過好幾次……”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

“唔，我知道，我知道。不關你的事。這孩子越來越忤逆我了！”歐凌風煩悶地一轉身，卻正好看見歐辰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