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守備東萬松，提前三天就接到了他堂兄，當朝首相東萬年派人送來的情報，滿心惴惴地親率隨從出迎三十里，恭候紫曦元帥的大駕。

一見面，紫曦就冷冷地道：“戰事當前，東大人不在城中防備，竟為這些虛文禮節，擅離職守！”

說得東萬松冷汗涔涔，急辯道：“這個，請紫帥放心，城中防守嚴密，戰事也并沒到十萬火急的地步，”說著，又強笑道，“如今，紫帥親自率大軍前來，長門安也，扶蘭安也。”

紫曦不理他的馬屁，盯著他的眼睛，冷聲道：“哦？沒到十萬火急？東大人呈給朝廷的戰報上，可不是這么說的？說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東萬松心里一緊，暗道，完了，才一句話，就被他套得露了馬腳。支支唔唔，再不知如何開口。

紫曦看在眼里，冷哼一聲，也不再多問。這人即便再口拙，抓不到把柄，也是問不出什么的。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太折了守備大人的面子。

東萬松暗暗松了口氣，心里怨堂兄在朝中怎么出力的，竟讓皇上派了個這么棘手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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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清水河繞長門城而過，一路迤邐，向東而去。在扶蘭國境內，漸行漸寬，漸行漸渾，再不是這雪山源頭的清淺模樣。

初春，雪水剛剛融化，清水河的大部分河床還是干凅的。大大小小的石塊裸露在河床上，承受風沙的洗禮。

紫曦帶著一小隊親隨，在河邊巡查五天了。

作為主帥，他不能離城太遠。

五天來，東萬松的長門守軍送來的情報，總是說前面拉索亞山外的騁原上，背野國和巢蕨國的大軍戰事激烈，傷亡慘重。

紫曦派出的哨探卻認為，兩國似乎只是在互相試探，并沒有動真格的，場面壯大，但傷亡不大。

越過拉索亞山，廣闊的騁原以清水河為界，往西是背野國的疆域，往北是巢蕨國的領地。

兩國在沿河兩岸都駐有重兵，防守嚴密。東萬松含糊其辭的說，他的哨探熟悉地形，更加深入前線，所以打探的情況更準確可信。

馬先嵩不解的問紫曦，“紫帥，我們的哨探都是精兵，不可能探不出真實情況吧？”

紫曦凝視著河水，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我們在這清水河邊站了五天了，你看到了什么？”

馬先嵩一愣，也去看河水，河水清亮見底，夾雜著沒有完全融化的冰塊，打著旋兒，卷著泡沫，向下游奔流而去。

“沒，沒看見什么啊！”馬先嵩摸不著頭腦。

“沒看見什么就對了，”紫曦冷笑道，“上游在打仗，若是傷亡慘重，河里會沒有死尸，靴子，亂衣服，破布條的飄下來？你在這河邊五天了，見過一條布片兒沒有？”

馬先嵩一拍腦袋，驚道：“是啊！什么都沒有。這東大人一會兒說十萬火急，一會兒又說不急不急。現在背野國和巢蕨國明明沒有大打出手，東大人卻非要……非要虛張聲勢，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馬先嵩本來想說“非要謊報軍情”來的，可想想，作為一名小小的親衛隊長，在背后這樣指責守備大人，好像不妥，所以臨時換成了比較柔和的“虛張聲勢”，其實他心里認定，東萬松就是謊報軍情。

紫曦蹙眉道：“那只怕要問朝中的另一位東大人了。也不知道首輔大人的國書擬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