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紅印由來
- 初見恨
- 卓不群客
- 5436字
- 2013-03-04 13:56:16
只見來者看起來像是個三十左右的女子,雍容華貴,端莊秀氣,儀態大方,舉止嫻雅,有一種高貴脫俗的氣質,如不怒自威的女王,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眸,就足以秒殺眾人。這女子足以用“母儀天下”來形容,莊重不可褻瀆。
葉如秋通過對她的相貌舉止仔細觀察,再聯想到自己家里的畫像雕塑,立刻知道這就是武功超凡入圣,被江湖人士奉為菩薩的羅綺葉。羅綺葉有種極強的氣場,臉上雖未有一絲一毫威嚴,卻令周圍的人自然臣服,不敢直視。
葉如秋頓時心中狂喜,有種極強烈的崇敬之感,像是教徒看見了上帝。
羅綺葉菩薩在她心中自幼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至高無上,神圣無比。葉如秋自然而然地跪拜倒地,對著羅綺葉菩薩磕頭,像是在接受一場靈魂的洗禮。
羅綺葉好像發現了她,靜立著,默默地注視著葉如秋,葉如秋連磕九個響頭才罷,虔誠地注視著羅綺葉。羅綺葉丹鳳眼微微一張,朱唇啟開一笑,臉上寫滿了富足與被朝覲的幸福之感。
葉如秋頓時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羅綺葉菩薩,雖然說不清這是夢幻還是真實,這種榮幸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她以前只聽得母親和別人說過菩薩奶奶的光輝事跡,羅綺葉菩薩就如同太陽,浮光普照,把光輝渲染到了她的靈魂深處。
羅綺葉沒有說話,只是走進了其中小屋。葉如秋也不敢問,小心翼翼的緊跟著她進了小屋。
葉如秋心中敬畏之感更加強烈,雖然弄不懂現在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母親十七八歲時,菩薩就已有百歲高齡了,但看起來依然是那么年輕。
這間屋子雖然很小,但給人以清新飄逸的美感,屋內布局自然淡雅,窗明幾凈,一看就是對生活質量追求極高之人的臥室。
屋中那兩位少女,也就是年輕的葉卿齡葉君齡一看羅綺葉進來了,連忙湊過來說說笑笑,葉君齡道:“娘啊,你看姐姐真壞,總是欺負我,開我的玩笑,你快幫我討回公道啊。”
羅綺葉道:“你從小到大就是這么個樣子,總是要你姐姐讓著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這句話中羅綺葉并未透露出任何責備之意,但令聽者如刺入耳。
葉君齡不言語了,有些不解的看著羅綺葉。葉如秋不禁莞爾一笑,暗道:“原來娘年輕的時候也這么調皮啊,那她還總是說我幼稚不懂事。”
年輕的葉君齡頓時對慈愛的母親有種中陌生的感覺,以前從未見母親有過這樣的言語表情。
此時,羅綺葉的雙眸晶瑩閃爍,似乎含著淚水,三人均不言語了,院中奇花異草,千竿翠竹異常寂靜,連蟲鳴鳥叫都戛然而止。
整個過程三人只是呆立著凝望,就如即將生離死別一般,葉卿齡葉君齡都覺得今天的母親異常的奇怪,但奇怪在哪里,誰也不知道。
羅綺葉輕言慢語道:“今天我就要羽化登仙了,這是最后一次見你們兩個。”羅綺葉并無十分痛苦的表情,但每說一顆字,就如在心頭割一塊肉。
想當年,這兩個女孩是她從蔡州的人肉宴上救來的待宰的小女娃,十五年的含辛茹苦,今日這兩個女娃終于長大成絕代美女,而自己這個養母卻要離別她們而去,豈不令人肝腸寸斷?
羅綺葉的這句話在她姐妹二人聽來,真如晴天霹靂,尤其是葉君齡,頓時感到從腳到頭一股砭入骨髓的電擊火燒。羅綺葉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她們都知道這絕對是事實,而且沒有商量的余地。
姐妹二人痛聲大哭,撲過來緊緊抱住羅綺葉大,她二人氣血上涌,一陣鉆心的悲痛直塞到喉嚨處,頓時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連太陽都變成了黑色的。
羅綺葉強忍淚水,道:“卿兒君兒,咱們此生的緣分已盡,挽留也沒有絲毫用處。與你們相處的十五年間,我說不上有多盡職盡責,但我絕對可以對得起一個母親的良心。”
葉君齡道:“娘,我們不要你走……”懇求之意真摯無比,葉如秋也被感動的淚如泉涌。
羅綺葉臉色一正,輕輕推開她們,道:“別哭了,你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說過什么,每個人都是一粒潛力無限的種子,都在等待著被創造。你們兩個就是我埋下的伏筆,只要按照我教你們的修煉之法去刻苦修煉,總有一天你們會長成參天大樹。”
說著她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小木偶,口中默念起一段細若蚊聲的咒語來,登時羅綺葉全身金氣閃耀,霞光萬道,瑞彩千條,小屋內如十日凌空,光明無限。
羅綺葉將小木偶輕輕一拋,小木偶落在了床上,立刻變大幻化成人的形狀。葉如秋仔細一看,不禁錯愕不已,床上躺著一個人,這人緊閉雙眼,停止呼吸,肉身已死去多時,但外貌穿著與羅綺葉菩薩毫無二致,簡直就是她死去的復制品。
羅綺葉道:“我羽化之后,你們對誰也不許說起這件事,縱使至親至愛之人也不許提及,若泄露半顆字,我就詛咒你們兩姐妹自相殘殺,不得好死。”葉如秋頓覺得一股寒氣直塞胸臆,不知道仁慈的菩薩為何要這樣惡毒的詛咒母親和大姨。
葉如秋只聽母親說過,羅綺葉菩薩是壽終正寢的,殊不知菩薩竟是羽化登仙的,那也就是說,母親連自己也瞞過去了。但后來呢?母親和大姨還是反目成仇了,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件事情有關系。
葉如秋此時處在小屋之內就如看客一般,自己仿佛是靈魂脫殼了,那三人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但葉如秋總有一種直覺,就是菩薩一定可以看到她,因為她時不時的會用一種期許的眼神望著葉如秋,似乎這一切都是為了葉如秋看到一件事情。
葉如秋頓時疑竇叢生,她以前也很疑惑,一直有個謎團深深困擾著她,那就是母親,大姨,還有楊曲村那惡賊他們上代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件事看來不是她以前想的那么簡單,有很多地方都說不通,而且相互齟齬。但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手刃楊曲村那惡賊,殺之而后快。
羅綺葉道:“我羽化之后,你們就昭告天下,說我圓寂了。并把這具傀儡藏了,然后你們姐妹出江湖行俠仗義三年,三年之后再回來修煉。”
如淚人一般的姐妹二人不住點頭,羅綺葉凄然道:“你們姐妹二人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是我的心頭肉啊,臨到離別我也是心如刀割。卿兒,你畢竟成熟一些,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顧妹妹。唉,你們姐妹性格不同,這也是天注定的,以后縱使不能一齊進退,一直走到最后,也要記住娘的話,做好姐妹。”
羅綺葉道:“卿兒,你先回避一下,我對你妹妹囑咐幾句箴言,之后再對你說。”葉卿齡聽罷,走出房門。
羅綺葉輕擦葉君齡臉頰上的淚水道:“孩子,你這一生注定是苦難不堪的,這是你的命,你跳不出這個枷鎖,誰也解救不了你。”
葉君齡道:“娘,能與你和姐姐生活十五年,我已享盡了人間最大的福分,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的命就是您的,我不怕苦難。”
羅綺葉道:“希望你能記住你給我說的這句話,你的命就是我的。人世間的一切苦痛都是在歷練自己的靈魂,凡歷經過苦難越多,靈魂便越是強大。還有,娘送你一句話,你要時刻牢記,人生,不走到最后,你從來都不知道前面有什么驚喜在等待著你。所以,無論遇到什么苦難挫折,你都要勇敢的活下去,你的命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你要對得起自己,更要對得起我。你要知道,很多人一生活著都是活在迷局之中,誰也不知道,自己人生的謎底是什么,所以你不要去懷疑自己的人生。”
葉君齡嗚咽道:“娘,我一定謹記您的囑咐。無論遇到什么苦難,我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羅綺葉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小盒,道:“孩子,娘送你一件禮物,十五年后的今天,你一定會用到這件東西。”葉君齡拿過那個小盒,疑惑道:“娘,這究竟是什么?”
頓時,一股辛酸涌上葉如秋的心頭,她知道這個小盒是什么,因為十五年后的今天就是葉如秋十三歲的生日。也就是在那一天,母親在她臉上點了兩道擦不去的紅印。
羅綺葉道:“這里面裝的是胭脂,這胭脂之中蘊藏著一件極大極重要的秘密,但這胭脂一旦抹到臉上就永遠擦不掉了。我要你在十五年后的今天,把這胭脂抹在你女兒的臉頰上,如果你膽敢不抹,我詛咒她當時就慘死在你面前。”
葉君齡雖沒有問為什么,但還是滿臉疑惑的望著羅綺葉,今天您是怎么了。
羅綺葉道:“我說過了,咱們今生的緣分已盡,誰也逆轉不了。天機不可泄露,這盒胭脂中埋下了一個最大的伏筆,這也就是你們姐妹生命最大的意義。你不要有所懷疑,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而且你的這個女兒將是咱們師徒三人最大的驕傲,你一定要做個好母親,把她養大成人,終有一天,她會長成參天大樹,令世人敬仰。”
葉如秋輕撫臉頰上的那兩道紅印,不知這兩道紅印為她帶來了多少鄙夷,多少輕蔑,她不知有多痛恨這兩道紅印,但她也知道母親為她點這兩道紅印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怎么也想不到這竟是羅綺葉菩薩囑咐的!
那菩薩口中所說的“這胭脂之中埋下了最大的伏筆”指的又是什么?還有菩薩為何要論斷母親的一生注定是“苦難的”,難道菩薩知道母親的命運嗎?
還是,葉如秋頓時有個更惡毒的想法,說起來真有些褻瀆菩薩,還是母親一生的苦難都是菩薩設定的?
葉如秋頓覺得思緒混亂不堪,心潮難以平靜,這究竟是怎么了?這么一說,菩薩似乎就在二十年前就影響了自己的命運,難道自己真是菩薩口中那個“最大的伏筆”嗎?
自己近來遇到了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情,難不成是菩薩冥冥之中的安排嗎?
這一切就是一個個巨大的謎團,宛如一張張大網鋪開,交織著上一代和這一代人的命運,如此詭秘。
羅綺葉接著道:“好了,孩子,對你該囑咐的話我都已經囑咐完了,你去外面叫你姐姐進來吧。”
葉君齡腳步蹣跚走出去,葉卿齡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即使這樣,也難以掩蓋她內心之中的悲痛之情。
葉如秋自幼對大姨葉卿齡總有一種復雜的情感,毋庸置疑,葉如秋也是恨她的,倘若沒有她父親不會狠心拋棄她們母女,她和娘的種種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而且,父親始亂終棄,葉如秋總有種錯覺,就是大姨的責任應該大于父親。但同時她又對這個天下第一美女充滿了好奇,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為何父親能為了她舍棄嬌妻愛女,而且一句話也不曾給過?近二十年來也不回家看一眼?
但同時,葉如秋對這個女人還是有好感的,畢竟她和母親一起生活了十六年。
葉如秋聚精會神的聽著,真不知道羅綺葉菩薩會給大姨交代什么秘密之事,說不定可以解開葉如秋心中的謎團。
羅綺葉道:“孩子,你是我最驕傲的弟子。”這一句話,就已將葉卿齡與葉君齡之間劃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羅綺葉接著道:“你妹妹心胸狹窄,天真無邪,像她這種淺顯的度量,根本就沒有容天下之污垢的胸懷,沒有包容天下黑白的氣度,終究難以成就大事。你不一樣,你睿智,隱忍,胸襟寬廣,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顆狠心,你記住,成就世間萬事,什么都可以缺少,就是不能缺少一顆狠心。這個世界從來就是強者的世界,弱者只配在強者的施舍之下茍延殘喘。”
葉如秋頓覺得錯愕不已,眼前的羅綺葉菩薩與她從小聽說的神話完美形象根本不同,眼前的菩薩倒更像是心狠手辣的人間女王,有一股令人厭惡的梟雄氣質,但她說的這些話極其犀利,聽之如刺入耳。
羅綺葉道:“所以我才看中了你,把這項艱巨的任務交了你。到時候你一定得要下的去手,縱使是至親至愛,情同手足之人,只要阻礙我交代你的任務,也必須得死。如果做不到這樣,你就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不配做我羅綺葉最得意的弟子。”
葉如秋更加迷惑不解,羅綺葉交代大姨的究竟是什么事情,怎么說得如此令人發憷,而言語之中所指似乎是要大姨做一個至親可殺,鐵石心腸的狠女人。
大姨點點頭,表情決絕,道:“娘,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羅綺葉道:“你記住,但凡是成就大事者,都是孤獨者,這種人別奢望能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活著就是一柄劍,一把刀。感情,這種人類最低級最膚淺的境界,不值得擁有,只會羈絆你前進的腳步。你也別害怕高處不勝寒,平庸者根本沒有資格到達這種高度,他們當然不會體會到這種快樂。平庸者不配擁有他們所蘊藏的驚天潛力,即使他們的生命充滿快樂,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羅綺葉頓時毛骨悚然,羅綺葉的這番話當真犀利,但太過偏激,令聽者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羅綺葉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有如此極端的論斷?此時,羅綺葉還是周身氤氳這金色光環,但在葉如秋心中,她的神圣光環早已消失了。
葉卿齡點點頭,羅綺葉從袖口中拿出一個小盒,道:“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十九年后的今天你會用到它,一定可以用到它!”葉卿齡接過裝在袖口中,羅綺葉輕撫她的如瀑秀發,葉卿齡剛剛哭泣過,如梨花一枝春帶雨,羞花閉月,沉魚落雁。
羅綺葉命葉卿齡叫來葉君齡,拉著她兩的手道:“孩子,我就要走了,別忘了我對你們囑咐過的話。”
姐妹二人哭泣不斷,突然,羅綺葉瞬間化為一道金光,向窗外飛去。頓時,葉如秋感到天塌地陷,一片混亂,等定了定神,她竟然發現自己到了一片虛無縹緲之地,到處是白云霧靄。
葉如秋正在躊躇,突然,眼前金光一閃,羅綺葉已是滿臉笑容地站立在自己面前。羅綺葉道:“現在與我對話的是你的神識,方才時空輪轉,看到那一幕的也是你的神識。”
葉如秋道:“菩薩奶奶,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母親和大姨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要對大姨和母親做那樣奇怪的囑咐呢?”羅綺葉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葉如秋瞪大了眼睛,疑惑道:“為了我?為什么?”羅綺葉道:“唐初見這小子來到鏡泊湖不是為了奪取紫麟劍這么簡單,而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我要你搭順風車過來見我。”
葉如秋道:“你在哪?我要向你問清楚我娘,大姨,楊曲村那惡賊之間的來龍去脈。”羅綺葉微笑道:“好,我先喚醒你身上的伏筆。”說著伸出兩指,神不知鬼不覺的點在了葉如秋臉頰的紅印上。
葉如秋頓時感覺臉頰上如有電擊火燒,痛的撕心裂肺,仿佛臉頰都燒焦了,一股難以忍受的痛楚直鉆入骨髓,啃噬著她的神經。
突然,葉如秋猛地吐一口水,全身炙熱不堪,臉頰上也不疼痛了。只聽得唐初見溫聲道:“你醒了?”葉如秋定睛一看自己平坐在草地上,唐初見正在為自己輸功驅寒。難道這是一場夢嗎?可為何如此真實?不,這絕對不是夢。
葉如秋再也忍不住了,輕聲啜泣起來,撲在唐初見的懷中。
各位讀者們,謝謝對《初見恨》的支持!馬上就要揭開唐初見的身份之謎了,而整部作品的前期準備鋪墊也告一段落,真正精彩痛快,大快人心的玄幻大帝復仇奮斗之路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