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夢折騰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看見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紅衣，還有紅紅的燭臺高筑的蠟油堆成了一座小山。

南一夢起身拿了一件披風搭在紅衣的肩頭，看著滿桌子堆積的合同文書，j將還剩一點兒余光的蠟燭熄滅。

許是清晨，就連狗窩里的那只狗都還窩在里面睡大覺。所以，滿樓子里除了南一夢醒來再者就是剛剛去野外密林撫琴歸來的煥大哥了。只見煥大哥的鬢角都還掛著鮮亮剔透的晨霧所凝的霧珠。一把稀世古琴單手抱于胸前，另一只手瀟灑的背在身后，長長的純白色布衣仿佛煥大哥是天上只食露水的神仙一樣。

南一夢呆望了一會兒，主動打招呼道：“煥大哥，回來了啊？”

煥大哥輕嗯一聲，將古琴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來。就連坐姿都是那么的瀟灑迷人。來到古代見到那么多穿古裝的人，這煥大哥還是頭一個讓她覺得是宛如一琴一衣走江湖的人呢！好看的不得了！

眼看煥大哥坐下來，南一夢總覺得他身邊像少點什么一樣。看著擺弄著琴弦試音的煥大哥，南一夢打了一個響指，就急急轉身去廚房里了。不多一會兒，手里拿著一個托盤出來了。茶盤里放著一盞茶具，不是煥大哥平日里用的那些，是很普通的，廚房里的傭人們用的喝茶解渴的器具。

“我也不懂茶道，就隨便泡了一點兒。”南一夢尷尬的將托盤放在石桌上，她是真的不懂茶，平常日的就喝白開水，因為不喜茶水的苦澀，所以，給煥大哥泡茶的時候只是隨便抓了一把扔在茶壺里，再倒入開水，就這樣，如此簡單。所以，不知道，這樣合不合煥大哥的胃口。

煥大哥爽朗的笑了笑，道：“我此刻正缺的就是一杯茶。”說著，自己拿過茶壺倒了一杯，“什么時候變的這么懂我了。”對南一夢說著，又倒了一杯給南一夢。

南一夢撓著頭，只得低頭苦笑，心想，我就覺得此刻的你不能少了一杯茶，如此而已，哪怕這茶不好喝，而只是為了滿足這幅畫面的美感。看著煥大哥將茶杯捏起，放在鼻前輕嗅，而后將茶杯放在嘴邊輕抿了那么一小下，急急忙忙問道：“大哥，好喝嗎？”

只見煥大哥吁出一口長氣，將茶杯重放石桌上，兩手重新搭在古琴上，表情雖是愉悅可透著淡淡無奈神色，道：“只做解渴之物，不得與品同語也。”說著撫上古琴。

南一夢低頭端詳了一下自己眼前那杯黃黃的，碗底還漂著幾根茶葉梗的那杯茶，小嘴一撇，道：“有那么差嗎？”說著拿起來，照著煥大哥的樣子，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捂著自己被茶杯燙到的鼻子，灌了一口，燙的，苦的。

煥大哥笑而不語，掛著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繼續撫琴。

南一夢看著被自己遠遠的放在一邊的茶杯，雙臂疊著趴在石桌上，在這后院一隅，清晨薄霧蒙蒙下靜聽煥大哥撫琴，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個如此閑適恬淡的清晨了吧！

西郊工廠里。

還是昨日那三十個女工，紅衣將昨夜趕制的合同一份份的拿給她們簽字，如今廠子也算成立了，工人們也算穩定了，雖說有花街生意但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這內——衣算是一個耐消品。昨夜大家都賺了一個滿堂彩，可一套內——衣洗洗可是要穿好久的。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還得另謀出路啊。

昨夜就聽出粉姨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畢竟這內——衣一例是出自暢春樓，各位客官也只是出來看個稀奇。如今整條花街都流行穿上了內——衣，這物以稀為貴的境況算是被打破了。昨晚暢春樓少了不少客官，難怪粉姨只喝了一杯薄酒就甩臉走人了。

眼下該怎么辦呢？

正在凝思苦想時紅衣回來了，南一夢急忙問道：“統計怎么樣了，今日訂單如何？”其實不用紅衣回答，南一夢也從紅衣臉上知道了——泄氣。

“才十五單，有被客官撕碎的五單，再就是昨日沒有訂上的十單。”紅衣垂頭喪氣的模樣，仿佛是在怪自己一樣。

“不管你的事，這個，其實我已經料到。”南一夢拍了拍紅衣的肩膀，安慰道。

才十五單，如今三十個工人都還在閑著呢！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正如南一夢所想，如果不做點什么的話，今日的訂單包括日后的訂單都會少之又少，他們會徹底死掉的。

“紅衣，你趕快回暢春樓一趟，把小冬子和幾位男家丁們接來。要快！別忘了還有烈靈。”

“嗯，我知道了，快晌午了，要不我先做飯吧。”紅衣道，不能讓工人們餓肚子啊。

“都什么時候了，哪里還顧得上做飯。你通知一下工人們，以后每天選出兩個人來值日。一是負責打掃屋子衛生，一是負責中午做飯。”南一夢說的話有點兒嚴厲。

紅衣愣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出去了。

此刻的南一夢根本沒空搭理紅衣，一轉身便對玉娘說，有事相商。

“玉娘，你現在好好聽我說，”南一夢拉著玉娘坐下，這間屋子是專門給玉娘留出來的單獨辦公室，“你也知道現在的訂單才十五單，所以，我也不知這樣可行不可行。你先聽我仔細給你說來。”

玉娘嗯了一聲，側耳傾聽南一夢的吩咐。歷經滄桑淡定的臉上多了幾分信任。雖說南一夢有些事情總是胡來，但很意外的，她就是這么讓人愿意去相信她。

“首先，我覺得我們不僅要做女裝，而且還要做男裝，因為內——衣日后會是大勢所趨，到時大家都得穿的。講衛生又性感！所以，一會兒紅衣把家丁們接來，麻煩玉娘你在測量一份男人的尺寸表。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們要做花樣，要針對人群。初步我是這樣想的，把女工劃分一下，首先做棉布內——衣的女工先分幾個就行，但又不得不做，我怕日后再急用。再就是把善于刺繡的女工再分成一撥，我要做花樣。對了，玉娘，我是不太懂一些布料什么的！我想針對花街上的內——衣，除了花樣好看之外，我想要能輕易撕碎的布料。這就是我所想的，玉娘。”南一夢一口氣說完。

玉娘笑笑，果然，這南一夢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在短時間內就想到這么多，著實讓玉娘佩服的心服口服。

“交代的這些事，我都記好了。那我現在就去劃分一下女工。”玉娘起身出去了。南一夢拿起毛筆，在一張紙上涂涂抹抹，這可比練字強多了。一想明日就要去考試了，還不會寫字，心里不免惆悵起來，急躁的手下的毛筆在紙上印出一潭墨跡，正好點在剛畫好的人物頭像上。懶得去換紙，正好又想到烈靈較差的容貌，頓時來了想法。手也跟著龍飛鳳舞起來，果然，她南一夢還是比較喜歡做這個。

玉娘做好了男裝的尺寸表，獨留下小冬子和烈靈又吩咐鳳兒將其他家丁們送回了暢春樓。

“我不跟著一起回去嗎？下午申時可就開街了。”烈靈著急道，她還要回去賺錢呢。

“放心，會回去的，而且還是盛大的回去。”南一夢得意的說著，仿佛一場宏大的盛宴正在她的腦海里演繹。

“十五個訂單，都做完了吧？”南一夢問道。

“早做完了。”一女工答道。

“好，按照玉娘剛才給你們的尺寸，我要你們做男裝。從現在開始，能趕多少就趕多少，盡快！！！”聽南一夢這口氣真是刻不容緩。

剛說完，就聽見女工們齊刷刷熱火朝天的干起來。

“那我呢？”烈靈問道。

“你啊，就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模特的事，今晚就該你上場了。”南一夢話還沒說完烈靈臉一下子就紅了。

“那我呢？”小冬子看著一屋子的女人，就他一個男生，訝異道。

“你啊？”南一夢壞壞的瞅著小冬子說，“你也做模特啊！”說完看著小冬子呆愣的模樣，不禁大笑起來。

“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不干這個。”小冬子連擺手加搖頭說了好多個不行。

南一夢聞言，臉色一變，露出宛如毒婦的模樣，道：“小冬子，不行也得行。紅衣，把他給我捉住。烈靈，把小冬子給我扒了。玉娘，來，量尺寸。”說著，三人一齊上手，把小冬子拖進了小黑屋。嘻嘻嘻嘻......

屋子里小冬子嗚嗚咽咽，你還別說，小冬子雖然小還不到弱冠之年，但身上到是長全了！個高、該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該有肉的地方半寸贅肉也沒有。南一夢想著，這是不是也從側面說明了，這孩子營養不良啊？該長身體的時候竟沒得吃喝，難怪會這么瘦。其實她也有一部分責任啊。這么想著，又轉身進了屋子。

見小冬子縮在墻角，赤——裸著上半身，忙從椅子上拿起他的衣衫走過去，“好了，大男子漢的，別哭了。”

見小冬子不為所動，南一夢蹲下身來，把衣服披在他肩頭，道：“好了好了，算我錯了。”

小冬子還是嗚咽。

“好吧，我錯了。對不起，小冬。”南一夢心想這樣總可以了吧？

小冬子還是抱著雙臂將頭埋在里面嗚咽。

“好了，不用你做模特了。”南一夢撇嘴道。

果然，小冬子不再嗚咽，抬頭道：“真的？”

“嗯，真的。就讓我自己去做花木蘭吧。”說著起身，說的心甘情愿。

“好，我去做模特。”小冬子低著頭，“會很丟臉吧？”

南一夢高興的抬起他的頭，“不會的。一點兒都不丟臉。”

“怎么會？”

“因為別人根本就看不到你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