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雯是個懶鬼，每次吃完飯后必要或坐著或躺著休息一會，身材卻一直魔鬼著。

我看著歪在床上的她許久，問：“下午沒課？”

“恩。”

“怎么不跟阿豬去約會？”

“晚點吧。”

一歪一扭地蹭到覃雯的床上，我又組織了會語言，明確了中心思想，找不到話頭。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覃雯受不了了。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傳來：“有屁快放。”

耳膜自動過濾成“有話快說”，我還是扭捏了一陣才弱弱地提出：“以后干什么，要不，還是別喊姚靖了吧？”

覃雯抬眼看我，復又垂下：“人又不是我喊的。”

“那你給卓佑銘說說唄。”

“我不說，要說你自己說。”

我低頭畫圈。

詞窮了。

大約畫了二十多個圈在覃雯的床鋪上，她終于還是找回了話茬：“你總得給個理由吧。”

這個話茬接得不好，隨便一個陳述句居然把我說愣了。

理由……

我是因為什么要躲姚靖來著？

思索良久，我憋出了四個字：“紅顏禍水。”

覃雯這回斜著看了我一眼。

還沒等她開口，我就自己更正了：“藍顏也禍水啊！”

多深刻啊！

既簡短又深刻！

覃雯終于轉了頭正面看了我，意味深長的眼神盯得我發毛。

然后她低頭拿起手機，伴著急促的按鍵聲發了條短信，起身照鏡子，喝水。

短信鈴音響起，覃雯從我手中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拿了包出門左拐。

整個過程她只留給我兩個字：“走了。”

話說回來，十幾年朋友不是白當的。我懂了她的意思，她也懂了我的意思。

回到自己床上拿了手機一看，剛剛十二點。

好消息是下午的課在四點，壞消息是我睡不著了。

空蕩蕩的寢室，另兩個人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沒來由的我就空虛了。

空虛是個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拿一個大勺子，一勺一勺地把人心一點點掏空，最后只剩下那層皮囊。

是我最討厭的感覺。

于是我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站在穿衣鏡前，我對著鏡子里的人說：“蕭碧水，你該減肥了。飯后要散步知道吧？”

這有些像自我催眠，不過whatever，重要的是我真的開開心心出門散步去了。

*

我不知道一個瘸子在路上散步有多詭異，但我深切體會到了一個瘸子要出門散步是多么不容易。

撇開自身因素不說，一路上接受眾人的注目以及勻速提升的回頭率都是對我心臟不小的挑戰。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拜姚靖所賜。

帶著對姚靖的怨恨，我默默地觀察了路況，那邊人少往哪拐彎。

這樣胡亂走著，路旁的風景由熟悉轉為陌生，又從陌生變回熟悉。

學校本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也許你的活動范圍只占了其中一小塊，假如某天迷了路，只要往前不停走，總會走上自己熟悉的路。

不過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說熟不算熟，說陌生嘛，明明前幾天才來過。

因為前面沒人帶路，我也不是那個只會低頭看螞蟻的狀態，總算看清了不大的店面上掛著的那塊精致的招牌——曉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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