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略顯貧乏的個人字典里面搜索了一下“不情之請”一詞，大約地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說。”

“在下想借姑娘的琴譜一看。”

果真是個不情之請。我這回倒是真為難了。

“琴譜這東西……怕是沒有。”

景堯只當我是沒把譜帶在身上，又追問一句：“不知姑娘能否將這譜子默寫出來？”

須知當日灼華教我此曲時確實在我面前摞了一摞譜子，我雖閉著眼睛提出要學“名動天下之曲”，灼華沉思良久為我彈奏了“承云”，其中一大段聽曲的時間，我自覺無事也動手翻了翻面前的譜子。真正是不翻不知道，一翻真奇妙。整本譜子鬼畫符似的，除開二六五七等數字，其他我是一概不識。

一曲既畢，我正琢磨著怎樣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開口說不學了，灼華卻一臉嚴肅地開口道：“此曲倒是擔得起名動天下，可惜曲譜卻早已毀于千萬年前。”

我心中一陣竊喜，毀了便好。正想搭腔，灼華又先我一步：“其他曲子怎樣我都隨你，但這首曲子一定得學會。”

“為何？”

“你不需知道。”

“……”

這是一個痛苦的回憶，每每回想時我的表情都不大好。大約正是因著這不大好的表情，景堯君居然就放棄了。

他說：“既然姑娘這么為難，那也不好強求了。”

我是個圖方便的人，既然人家將問題自我化解了，我便含糊客套幾句，道個謝，這場莫名其妙的茶會也就這樣散了。卻從未細想過為何我彈琴之后會有天兵來尋，景堯又為何在此時向我要承云的曲譜。

景堯走后，我又回歸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從地上拾起還未剝完的大蓮蓬，摳下一只蓮子彈出，砸在荷葉上。

噗。

再掉入水中。

嘟。

離得近了，濺起一點水掉在了我的繡鞋上，一股沁涼傳來。我忙低頭將裙子扯上，伸出腳想要看個仔細。

卷葉收了茶具返來，將將看到這一幕，忙一把將我扯離瑤池：“仙子小心莫要沾上了這瑤池水，聽以前的仙子說，這水沾了真真要命。”

我一個趔趄，借著她的力站穩。什么也沒來得及看清，腳上也未有何特別之感，便也就算了。只聽得她那一句“真真要命”，立馬來了興致，拖著她往邊上走：“怎么個要命法？”

“這個，以前的仙子倒沒細說，只囑咐婢子千萬小心。”說話間，最后一只桶子伴著一只粉色小紙鶴也飛了回來。我問：“小粉，澆完了？”它點點頭，徑直飛入我的發鬢，化作一朵桃花。

這下可好，真變成無所事事了。

卷葉見我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心中不忍，便提議道：“不如婢子陪仙子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

我不禁精神一振。

“當真可以出去？”

卷葉輕拈衣袖，遮面一笑：“瞧仙子說的，仙子是來當差的，又不是在這做犯人的，自然是可以出去。”

早說嘛。

我一把挽住卷葉的手臂：“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