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沒發現，房間里面多個人，居然可以令我這么的不安。

躊躇半天，我決定開口。

“那……”

“是。”我只是隨口拖個音，她居然馬上往前移了一步，身體福了一福，開始聽我說話。

其實她的動作幅度并不大，也并沒有盯著我，一直都保持著低眉順眼的姿態，可又讓人感覺她在認真聽。

可嘆我這輩子還沒幾個人擺出這么認真的姿態來聽我說話，遇上這陣勢反倒嚇了一跳。要是被灼華看到大約又少不得一頓挖苦了。

“仙子還有何吩咐？”她輕聲提醒道。

“呃……沒什么事你先下去忙著吧。”

“是。”

“對了，要是看到景堯君，請他過來尋我一趟。”

“是。”

“沒事了。”

“那婢子先行告退。”

輕移蓮步，居然連腳步聲都不是很明顯，出了房還順手將房門帶上。果真貼心得緊。

這大約就是天宮的排場吧。

這房間也是十分雅致，一桌一椅皆用的上好的木料。

我大致將整個房間約莫也就花了半盞茶的時間。正準備翻身上床再補個覺，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的男聲：“急著找我是有……”

回頭一看，果真是景堯。

我料想，這卷葉既是景堯身邊的人，要找他自然是很方便快捷的。卻沒想居然快捷如斯。彼時我正撅著屁股，兩手撐在床上，保持著一只腳上抬的姿勢，他這一進門，倒叫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活像被點了穴一般。

兩人這樣僵持了一會，他輕咳一聲，原路返回，還關好了門。

尷尬歸尷尬，我還是聽出了那聲輕咳中明顯的笑意。

響起三聲敲門聲。

我馬上整理儀容，在床上坐好。

“請進。”

景堯一臉從容走進來，對我笑笑：“身體可大好？”

“好多了。”

“卷葉說你找我？”

“恩。”

一番對話行云流水，好似剛才的事只是我的幻覺，從未發生。

果真好演技。我在心中暗暗佩服。

“這搖云閣，住得可好？”他見我不說話，便自己找了話題。這一問倒問到了點子上。原來這里叫搖云閣。

心中的疑惑解了一半，我反倒沒什么話說了，只得順著他道：“甚好，甚好。”

又是一陣沉默。

我深感人既是我喊來的，定不能讓人家白白在這里站了。于是隨口問了句：“這蟠桃宴定了什么時候？”

“自是等樹上有了足夠成熟的蟠桃。”

“我看這花開得不錯，倒不知天宮的桃樹是多久結一次果？”

他是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天宮的桃樹多久結一次果我不知，但蟠桃園中的桃樹自古以來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三千年成熟，這是眾所周知的。你……”

此時我已被親耳所聽震得神飛天外，難得還能及時接上他一句：“我確實不知。”

三千年。

三千年！

三千年！！

且還是不止一個三千年。

我想回家……

景堯再次輕咳一聲：“姑娘此刻想回不周山怕是有些難度了。”

我木木地轉頭看回他。原來剛才情緒太激動，竟把心中所想給喊出來了。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何謂有些難度？”

“就在在下將姑娘帶來此處之際，蟠桃園的土地已將姑娘……”他頓了頓，似是尋了一個合適的詞，再接道，“餓暈之事以及整個來龍去脈都上報給了天君。雖不知具體說了什么，但如今，天君一道密令，封姑娘為繼任碧波仙子。姑娘現是有仙職在身的人，若是此際貿貿然走了，怕是不止惹禍上身，還波及上神乃至整個不周山。”

我有些絕望：“也就是說，之前那些時日，我實則是可以貿貿然走的。”

他愣了一愣，大約是覺得我的側重點有些異于常人，但還是答道：“這樣說來，倒也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