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我雖然是個見風使舵的神仙，但大部分時間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特別是面前的神仙給我留下的印象及其惡劣。

壞心既起，我伸出手略帶輕薄地勾了踏雪的下巴：“我好怕呀！你倒是說說看，要怎樣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踏雪臉色一黑，張口就要罵，我卻先她一步，將自己的披帛一圈一圈繞在她的脖子上，一字一句地在她耳邊說：“你要說什么最好是想清楚了。要是真的恐怖，我是會害怕的喲！現在你在我的手里，我要是一害怕，該要拿你怎么辦吶？”停頓間，抓住披帛的兩端，稍稍用力扯了扯，踏雪的臉色立馬由黑轉綠。

也是，被勒脖子的確不怎么舒服。

沒來由的，我想起了那日天牢中，她扇我的那巴掌。被甩耳光更是不舒服！

于是，松手放開披帛，絲質的布料纏在雪白的脖子上隨風一飄一飄的，倒也很是漂亮。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慢慢繞了踏雪一圈，我的手在她的臉上來回地比劃著。接著，就像是被惡魔附身一般，我從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猙獰的表情，紅唇一張一合，我聽見自己說：“那日我為階下囚，你送了我一個耳光，今日你為我囊中物，你說說，我該回贈什么報答你呢？”

踏雪全身抖動著，大張的嘴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我湊上耳朵：“啊？你說什么？想要我還你耳光是吧？恩，我知道了。”

看到她這般模樣，我本應當高興吧。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我沒錯！

高高舉起右手，耳邊的聲音又出現了。

打她！

打她！

誰？是誰？是誰妄圖想要控制我？

“碧波，不要！”是延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仙子……”還有卷葉。

我在做什么？他們在干什么？

突然覺得頭腦好混亂。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心里卻異常煩躁，像是有什么要破蛹而出。

我轉過身，延壽、司祿、卷葉都在看著我，眼中寫滿了擔心。灼華靜靜地站立，雖然身處最前方卻看不清表情。

忽聽得一聲尖叫，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一股沖力推落云端，直直落了下來。

我看見灼華攔住了想要上前的眾人，只身沖了過來。他的臉一點一點放大，表情慢慢變得清晰。那是一臉堅定的表情，就像是剛剛做好了什么決定一樣。目光炯炯，卻帶著一絲散不去的愧疚。

趕不及。

以他現在這個速度根本就趕不及飛過來接住我。

這個時候我本還可以施法自救。可是我卻什么都沒做。我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墜落，周邊是風的聲音，呼呼地吹著我的衣裳，我的頭發。我什么都看不到，卻又更為清楚地感覺到遠處三人明知來不及卻還是駕云奔來，灼華的速度也驟然加快。一股荒涼包裹了我，似要將我吸進無邊的黑洞。

我驚恐地大睜了眼，看見灼華的臉近在咫尺。他的表情比我更驚恐。

我看見他伸手想抓住我。

我對著他笑了。

我張口，想告訴他，晚了，你夠不著我。

沒等我的聲音從喉嚨發出，身體似墜入冰窟般驟然變冷，沁涼的水涌入喉嚨卻帶來火燒般的疼痛。身體依舊冰冷，我的臉，我的手，我的腳卻像是被萬把刀劃開一樣。我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痛覺讓我終于恢復理智。我死命地掙扎著逃離這片似要吸食掉我的水域，直到踉踉蹌蹌地爬上岸才敢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