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大夫……”顧瓔珞說話有些累，堪堪地歇了一會兒，才又道：“我自己就能醫，只是沒有藥，如果可以的話，我開個方子說給嬤嬤聽，勞煩嬤嬤去將藥熬好，再找機會送過來……要兩個人的份。”綠兒那頭也病著，雖說燒是退了，但是風寒入體，必須要吃藥才能好，眼下里，只有劉嬤嬤能救她們了，雖然會很麻煩她，但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

“行行，老婆子記著……”劉嬤嬤雖然有些奇怪身居深院且連書都沒讀過的顧瓔珞為何會醫術，但是眼下情狀容不得她多想，“夫人常年病著，老婆子對一般的藥名都記得住，藍苑里常用的藥材也都有，我去抓了熬著就是，今晚上府里的人都在前院忙著晚宴，后院人少得很，我一會兒熬好了就送過來……”

“那就多謝嬤嬤了！”顧瓔珞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和三姨娘與自己素無往來，卻能如此幫自己，竟比那生自己的親娘待自己還親，深吸了一口氣，勉力將幾味藥材說與劉嬤嬤聽，又說道：“瓔珞現在實在沒有力氣起來道謝嬤嬤，等日后有機會，瓔珞一定會感謝三娘和嬤嬤！”

“四小姐快別這么說。”劉嬤嬤鼻子一酸，緊緊握了握顧瓔珞的手，又替她掖了掖衣角，“老婆子和夫人都是膝下無兒無女之人，看著四小姐就喜歡，覺著四小姐的性子，就跟夫人年輕時差不多，就把四小姐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看待……好了，小姐快好生休息，藥方子老婆子都記下了，老婆子這就去了，小姐的病耽擱不得！”說著拍了拍顧瓔珞的手，將她的手放進襖子里，提著燈籠輕輕地走了出去。

顧瓔珞登時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從心里到腳底，都像涌動著一股熱泉似的，散發著暖意，于是眼睛一沉，又睡了過去。

這次睡得不久，便被劉嬤嬤低聲喚醒，這次她提著一個籃子，從里面拿出來一碗粥和一碗藥：“老婆子將四小姐的境況給我家夫人說了，夫人囑我先給小姐喂碗粥，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肚子里是空的，這藥一下去只怕受不了……”說著輕扶起顧瓔珞，將她靠墻坐好，用勺子舀著碗里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給顧瓔珞吃。

“多謝三娘和嬤嬤……”顧瓔珞一面喝粥一面說道，那粥熬得清香細膩，不燙不涼溫度剛好，順著喉嚨滑下去，只覺得所有饑餓的臟腑都妥貼了，全身都有了力氣。

喝過粥，又喝了一碗藥，劉嬤嬤扶她躺好，替她蓋好衣服：“四小姐快睡一會吧，睡醒了就好了，老婆子先去給綠兒喂藥，明兒若有機會，再給小姐帶些吃的來。”

顧瓔珞點了點頭，看著她喂了綠兒喝藥，又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干凈，不留人來過的痕跡，然后輕手輕腳地出門去，直到那扇門關上了許久，她都一直盯著，這會似乎毫無睡意了。

前院的陣陣絲竹聲隱約地傳進耳中，那邊的晚宴也許正熱鬧吧？那廂繁花似錦，笙歌艷舞，歌舞升平，又有誰記得黑暗里這兩個被關在柴房，臥在稻草堆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