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楚襄便被皇甫鳶拉起來穿衣洗簌。

“娘親…”楚襄扁著小嘴，不滿地咕囔著，她好想睡覺啊。她在現代是紀歡的時候，是有錢人談之色變的國際神偷，雖然并沒有愁于生計，卻是晝伏夜出，疲乏不已，如今再世為人，她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誰想學什么功夫闖蕩江湖？

皇甫鳶專心地替她系上胸前盤扣，頭也不抬：“你爹不在，你愈發懶散起來，莫以為你做的那些把戲為娘都不曉得。”

楚襄哭喪著臉：“娘親，襄兒決未逼唐叔叔替我寫那五十篇小字。”

皇甫鳶動作一滯，抬起頭來：“你說，你爹臨行前給你布置的小字，你竟讓唐風代筆了？”

楚襄這下哭都找不到門，原來娘指的不是這個，“絕無，”她慌忙改口，“我跟娘開玩笑呢。”

皇甫鳶笑罵了句“小精怪”又替她穿上小靴，道：“你爹歸期在即，莫以為他是好糊弄的。”楚襄聞言心知娘這關算是過了，不由大喜，蹬著鹿絨小靴跳下榻板，才跑到門外又回過頭來，咧嘴笑道：“娘親不必嚇唬襄兒，襄兒知道娘親定會在爹爹面前護襄兒周全。”

等她一路小跑趕到后庭院時，段行雪和唐風，花筠之三人已在亭下喝茶。

段行雪自行起得早了，等了許久不見她來，想她定是怕了，如今見她如此興高采烈，不由愣住了。只見她今日未穿連裙，上身著一件寶紅色圓領毛邊小襖，盤扣自頸口沿至腹前，腰際以一條天蠶絲織就的金色腰帶束緊，下身一件同色磨紗軟絨褲，腳蹬一雙鹿皮打底狐絨鑲邊的小靴，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利落，神清氣爽。

段行雪輕哼一聲：“你可是準備好了？”

“不急，”楚襄伸手抵向他道：“我且不服你，如何要與你學？”

“那你如何才服？”

“我昨日在島東岸望海石下插了一面白旗，咱從此處出發，誰先取到旗回來誰就贏了，先說好，我若贏了，今后你什么都得聽我的，”楚襄背手而立，自信滿滿，隨即又恐段行雪耍賴似的，加了一句：“反悔的是小狗。”

段行雪再次將牙齒咬得直響，暴怒的聲音從齒縫溢出來：“為免旁人說我以大欺小，你且先行一柱香。”

“不必，”楚襄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倒怕人說我以少欺老，不若…你且先行半柱香？”后半句說完，她笑瞇瞇地將腦袋探過去，憨態可掬的樣子惹得段行雪恨不得將她的小腦瓜捏碎。

“罷罷，”唐風從亭里出來對著一怒一笑的二人道：“你倆一同去吧。”

話音未落，楚襄便如離弦的箭一般跑遠，段行雪更是夸張，白影一閃便沒了蹤跡。

“哇哇哇，原來這廝的輕功果然如此牛哄哄的！”

唐風一看，原本應已跑遠的楚襄此刻卻正在庭院中，抬起小手望著天空中段行雪白影閃過的方向驚叫連連，不由地笑嘆了口氣：“三兒，你怎耍賴。”

楚襄從鼻腔里溢出一聲輕哼，道：“我腦子又沒毛病，他輕功那么厲害，我一屁大點兒的孩子，就算長了八條腿也跑不過他，”隨后看了唐風一眼，討好道：“唐叔叔，咱是自己人，你不可以出賣我。”

唐風正想裝模作樣一番，忽聞楚襄笑盈盈的聲音轉向亭中安靜喝茶的花筠之道：“花姑姑…”

“何事？”花筠之抬起頭來，依舊眉眼含笑。

“聽聞你與唐叔叔…”楚襄故意停頓，意有所指地瞥了唐風一眼。她這停頓暗示地恰到好處，唐風早已嚇的七魂跑了三魄，忙道：“我也早想修理行雪這小子。”

楚襄滿意一笑，牛哄哄地吹了聲口哨，赫連月便抓著一面旗從后門進來，于是四人相對而坐，慢悠悠地品茶聊天。

怕段行雪不信，她特地讓赫連姑姑在海灘上寫了幾個大字留給他，相比他現在已經氣得暴跳如雷了吧。

“我道你怎敢跟行雪比，原來…”唐風話未說完，只見身旁白影一閃，段行雪已在他身旁坐定，道：“原來如何？”

“原來…襄兒早得秘術，可一日萬里，速度自是…自是不在行雪之下。”唐風吭吭吧吧地說完一句話，不由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段行雪心中氣極，他的踏雪無蹤獨步江湖，武林中若比腳力，他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可今日他到東岸邊的望海石下，卻只見沙灘上一行大字寫道：“段行雪你輸了”，真是見了鬼了，叫他如何不氣。

“吶，你輸了，所以以后，無論什么要聽我的。”楚襄趾高氣揚，好不得意。

段行雪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身后唐風等三人，捂著肚子苦苦忍著笑，看向楚襄的眼光卻是頂禮膜拜。他們四人自小與師父在藥谷中生活，段行雪打出生就是個清冷性子，如今卻三番四次被楚襄氣得跳腳。著實新鮮，著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