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將楚律哄睡了，她套上夜行衣再次來到南宮堡。之前她還不怎么確定，但是今天聽段停雪那般說辭，想必她爹的死跟南宮堡脫不了干系。

借著大樹繁茂的枝葉做掩護，細細地觀察南宮堡的守衛(wèi)情況。遠遠的，便看到一抹白影向她棲身的大樹走來，楚襄眼睛微瞇，右手滑向小腿處，摸上了藏在靴筒上的小匕首，這匕首是當初赫連姑姑送她的那把，可破石削泥，銳不可當。

她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白影的眼睛閃著兇光，一旦他有所異動，立即便會被楚襄解決掉。

安靜的夜色里偶爾響起蟲鳴，空氣似乎都凝重起來，白影越來越近，楚襄的身體也崩緊了。

“師父，是你嗎？”白影停在樹下，微微抬起臉沖樹上的楚襄低聲喚了一句。

楚襄長舒了口氣，原來白影竟是那日興起收的小跟班慕玖。“你怎么在這里？”她身子一躍跳下來輕輕落在慕玖身邊，看著他略顯憔悴的面容，關切道：“那日被南宮絕塵發(fā)現(xiàn)，他沒難為你吧？”

“無礙，”慕玖笑了笑，抬手替楚襄拈去青絲上不小心沾上的枯葉：“今日你來，可還是為了少爺?shù)哪切氊悾俊?

“閑著沒事，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不小心就轉(zhuǎn)到這兒來了。”楚襄心虛地眼神四處瞄，她沒有盜人寶貝的癖好，無，真無…絕對無…

慕玖了然地笑笑，輕聲道：“不能幫你了，我明日就要離開南宮堡了，可能以后…都不會回來。”

“你要去哪兒？”楚襄有些吃驚。

“去…很遠的地方，”皇宮高墻，應該算遠吧，慕玖嘆了口氣，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黑亮的光澤：“我會想你的。”楚襄聽了這溫柔曖昧的語氣，不由地一愣，抬眼呆呆地看著他，似乎想求證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師父呢，”慕玖略有些調(diào)皮地笑笑：“所以，是會想念的啊…”

楚襄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老成地說：“好徒兒，為師也會想你的。”被一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女孩這般對待，慕玖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心里泛起了陣陣漣漪，他的那顆早該僵硬腐朽的心臟啊。

楚襄似乎也覺得氣氛沉重，出奇的安靜下來，在她心中，這個她只見過兩面的男子有種讓她心疼的憂傷氣場，對一個可以說是陌生人的男子產(chǎn)生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沉默許久，慕玖輕聲道：“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吧，”楚襄點點頭，又聽他道：“以后，還是不要來南宮堡了，這潭水，太深了。”

楚襄微微一愣，難道他早看出自己不是為了那什么寶貝？難道他知道自己的意圖？

見楚襄發(fā)愣，慕玖唇畔扯起一抹苦笑：“早些回吧。”

楚襄點頭道：“保重。”轉(zhuǎn)身足尖一點，躍出高墻。

這邊慕玖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動靜。他怎么會不知道，那夜是她矯若游龍般的踏雪無蹤驚艷了他，他才會尾隨而至，出現(xiàn)在屋頂，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她頸上的鏈子，鏈上的扳指，腰間的玉佩，還有她靴沿露出的呼羅神匕的外鞘，哪一件不將她的身份擺明。在她出現(xiàn)在京都的那一刻，各方勢力便盯緊了她，保護的，覬覦的，也只有她不知道。

“唉…”慕玖長長地嘆息一聲，他該拿她怎么辦啊......